李程凯听到乔辉如此说，不得不另眼看待昨晚他也待过的那个小安全屋了。防冷防热，抗火抗地震，最重要的，还能抗怪物。幸好乔辉布置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安全屋，李程凯一时间十分庆幸。
想到此处，李程凯抬头看看天，不知道在艾基特林基地的乔伊斯此时是否在看着他们。他当初剥离了乔辉的部分意识，然后把乔辉关在这里，可是却又因为乔辉提前来这里，让他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了现成的一切。
突然，李程凯停下脚步，看向乔辉问道，“你还画人像吗？”
听到李程凯的这句话，乔辉也顿住脚步，他的心中有一块是空的，但因为时间太久，他已经快要忘记，被李程凯冷不丁地提起，心中那一块又被掀起，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入，冷的生疼。
乔辉稳了稳心神，看向李程凯，“早不画了。”
雪下的光折射的刺眼，让李程凯看的有些不真切，隔着护目镜，他好像看到乔辉的眼睛里有泪水。但乔辉摇摇头，不给李程凯看清的机会，径直向前走去。
“是不想再画了吗？”李程凯追问道。乔辉停下脚步，有些无奈地看着李程凯。其实李程凯也不想戳乔辉的痛处，但是他得弄明白，乔伊斯把乔辉的意识剥离，到底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
看李程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乔辉还是妥协了。他一直不说，就是不想让李程凯担心。“不，是不会再画了。“
乔辉从这个世界醒来后，心情一直不佳。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想重新拿起画笔，用画画纾解一下内心的苦闷。却在触碰到画笔的那一刹那，回想起了那段并不想记起的事。
“你放心，这是个小手术。我只是会拿走你意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并不会要你的命。”乔伊斯轻声说道，而乔辉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被困在那里，只能静静地听着乔伊斯说话。
“还不如要我的命呢。”乔辉在内心默默回答。可惜那时的他说不出话，毕竟太虚弱了。乔辉到现在都记得，他躺在手术台上，看着眼前几盏灯，满脑子想的都是：死了吧。
死了，就不会再有牵挂了。
但乔伊斯履行了他的诺言，真的只是拿走了乔辉的绘画。所以当他在小镇附近醒来时，瞬间便感觉到心空了一块。他知道，这是永失所爱的感觉。
在冰天雪地之间，听乔辉讲起自己最痛的过往，李程凯难过地仿佛是自己被剥夺了最重要的东西。
“你不能再重新学会画画吗？这本来就是你的能力啊。”李程凯说道。
乔辉摇摇头，拍了拍李程凯的肩膀，算作安慰，“没了就是没了，不过，也挺好。上天在关门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开一扇窗。我也没有想到，没有了绘画天赋，我的野战生存能力被无限放大。“
此时，天色渐晚，而李程凯和乔辉已经在大雪地了走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看到尽头，只能暂时折返。
李程凯一路上都很低气压，哪怕乔伊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但当他听到乔辉带着苦说出来的那些话，他还是十分难过。他记得曾经跟乔辉在一起的时候，总见着乔辉随便拿点什么就开始画，画谁都惟妙惟肖。那时经常有人拿着纸和笔，去找乔辉画像，明明已经有先进的拍照设备，但还是好多人找他画。
乔辉曾经说，”我画的是人的灵魂。“
所以，当初宋浙一，也就是乔伊斯，也说出这句话时，李程凯便彻底确定了宋浙一是有问题的。这句话，只有乔辉会这么有底气的说出来。
不过这种难过，也没有维持多久。当李程凯真的和乔辉在这里过起养老的日子后，日复一日，都在过着重复的生活，他再也没那么多愁绪了。因为，真的好无聊啊！
他们自从第一次从北门出去在雪山里找寻不到出路，便改道向南，可是南边却是一大片沙漠。李程凯提议绕着小镇外围看一眼东西方向，乔辉倒是没有阻拦，只是他们在外遭遇到好几次千人蛛，甚至有一次李程凯被千人蛛的某只手臂拎了起来，差点被扔进千人蛛的血盆大口里。
至此，李程凯终于放弃了折腾，安安生生地和乔辉开始在这里过上了养老的日子。
这日的午后，天气晴朗，温度正好，乔辉和李程凯拖着两个躺椅，来到安全屋的门口晒太阳。李程凯好像又恢复了那时在派出所的日子，心安理得的咸鱼，只是这里没有消消乐可以玩。
“你进来的时候，他们没告诉你怎么出去吗？”乔辉问道。
本来正在闲适的晒太阳，被冷不丁的一问，李程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是谁。艾基特林这个名字，他么已经很少谈论了，一时间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没有，只说这是个实验，好像是宋浙一……乔伊斯新研发的。”李程凯道。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李程凯还是会下意识的喊他宋浙一，毕竟那个他才是李程凯记忆中的人。
”你没有想过怎么回去吗？“乔辉问道，”你不会是打算一辈子都跟我在这里吧。“
听到乔辉的话，李程凯有些疑惑，回去？怎么回？一辈子跟他在这里？那乔辉怎么办？他不回去吗？一连串的疑问堵在他的嘴边，愣是一句都没问出来。
而乔辉似乎是预料到了李程凯的这些疑问，没等他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就以我在这里这么久的观察来看，他们是想让我永远在这里的，但你不是，他们还想让你回去。”
“此话怎讲？”李程凯坐直身体，他倒要听听乔辉到底想说什么。
乔辉看着远处的日光，不刺眼，有些朦胧，有些温和。算起来，千人蛛也有近一个月没有动静了。罐头多了，环境没有以前恶劣了。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地形有了变化。
“他还是想让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