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冰不得不叹气,这个吴师爷,可真够鸡贼的。他和白静在人家手里,只能任人拿捏,他能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见白静一眼,确定她没事儿。很快,吴师爷的人带着白静出现在他面前,她明显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过见到他,她很高兴,立刻飞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他任由她抱着,问她说:“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折磨你?”白静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儿。”韩冰冰这才放了心,绷紧的神经也松了下来,白静看到他被折磨的不像样子,比几天前又瘦了,也是心疼不已。小君山的吴家,是玄门高门,既然是高门,当然跟一般的门派不同。韩冰冰告诉他们,思归选择的目标,都是八字奇好,命格硬朗的男人,吴师爷很快有了办法。他们在镇上最高档的酒店开了两间房,吴师爷查过,思归选择的目标,至少有三个男人在这里住过。子时的时候,一个脸色白静,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少年走了进来,还透着稚气,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朝吴师爷和韩冰冰他们拱了拱手,喊了一声师爷,吴师爷点了点头,就有人拿着香纸、蜡烛、还有纸人、纸马走了进来。白静奇怪的看着这些物件,悄悄对韩冰冰说:“他们想干嘛?”韩冰冰对她轻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白静咬着嘴唇,没再说话,只是身体情不自禁的靠紧了韩冰冰,韩冰冰脸色微红,但却没像以前那样挪开。那少年手提朱笔,在一张黄纸上笔走龙蛇,写了一串字符,韩冰冰站的远,没看清楚,不过大致能猜到,应该写的是生辰八字。他突然想明白了。他是在伪造思归要找的那特殊的生辰八字的人。一般来说,人的生辰是非常特殊的,就像身份证一样,你伪造身份证,表面看着一样,可是一过机器,就给你扫出来,是假的。生辰也是一样,遇到思归这样的高人,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真假。这少年居然想通过伪造生辰来骗思归?韩冰冰觉得,这事儿怎么那么不靠谱呢?更何况,对方的年纪还那么小。那少年写好之后,手里掐了个诀,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焚化了那写有生辰八字的纸,更力气的是,他张开一只手的手掌,那纸化成的灰全都飞到他手掌中间。就有人把纸人纸马一字排开,少年咬破指尖,在那纸人额头上一点,那纸人居然活了似的,在房间里飞跑起来。他拍了拍巴掌,纸人跑到他面前,张开了嘴,他把那灰全塞进它嘴里,纸人张嘴大嚼,几口将灰吞了下去。他又念念有词,一指点在纸马头上,那纸马发出嘶叫声,双蹄腾空而起,纸人突然助跑两步,飞身跨上了马。纸马又是嘶叫个不停,在房间里纵蹄奔腾,少年手持桃木剑,又焚香燃烛,他将指血滴在桃木剑上,一个人提着个黑色塑料袋跑过来,将袋子打开,摆在桌子上。袋子里装的,居然是两根人的大腿骨。少年喝了一口烈酒,又朝纸人勾了勾手指,那纸人骑着纸马跑了过来,跳到桌子上,少年突然张嘴喷了一大口酒雾,那酒全洒在纸人和人骨上。纸人下了马,在人骨上嗅了半天,然后跳上马,少年手里的桃木剑朝窗外一指,那纸人纸马瞬间飞了出去,就像风筝似的,越飞越远,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少年收了桃木剑,朝吴师爷和韩冰冰拱了拱手,很有礼貌的样子,又客气的说:“十六献丑了!”他刚才这一手,的确把韩冰冰镇住了,他的意图很明显,是利用纸人去把思归给骗过来,再伺机拿下。韩冰冰礼貌的朝他点点头,说:“好本事。”吴家的人很快把房间收拾妥当,那些香烛纸钱都撤了,临走的时候,吴师爷笑眯眯的对韩冰冰说:“看你的了!”他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只有韩冰冰和白静两个人,韩冰冰这才吐了口气。白静问他说:“他们这是干什么?”韩冰冰说:“今晚,思归可能会来。”他这句话,把白静吓的够呛,那女人有多恶毒,她是真感受过的,要不是韩冰冰救她,她早就小命难保了。韩冰冰宽慰她说:“没事,吴家人不找她,我们也要找她,迟早会见的,有些事儿,只有她才知道答案。”这是从医院分开后,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白静去洗了澡出来,韩冰冰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灯火,她心乱如麻。其实,对他来说,他根本不在意火龙体内的药,他只是怀疑自己体内沸腾的阳气,可能与那条蟒蛇有关,他真正担心的是,这个思归为什么会一直盯着自己?虽说伪装生辰八字引诱思归上钩,是非常难的事,不过他却有种预感,这个叫十六的少年,怕是不简单。思归今晚,很可能真的会来。他想的很投入,以至于白静出现在他身后,他都没察觉。白静为他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出声示警让她快走,又为了救她,不惜向吴师爷妥协的事儿非常感动,她轻轻的把手搭他肩上,温柔的说:“谢谢你。”韩冰冰愣了一下,白静说:“谢谢你这样对我!”韩冰冰看了她一眼,说:“应该的,你是她妹妹,如果再保护不好你,我去地下的时候,怎么面对她?”白静满腔旖旎,瞬间化为乌有,她涨红了脸,狠狠的说:“你在乎我,保护我,都是因为我是白洁的表妹?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韩冰冰沉默了,白静盯着他,她希望他能否认,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长久的沉默。夜深了,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想着彼此的心事,泪水打湿了白静的眼眶,她和白洁从小感情很好,没想到她去世这么久,她竟会对她产生嫉妒。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嫉妒过一个人,她们出身相似,长的也很像,可为什么她轻而易举得到的爱情,她却得不到?隔壁床上,韩冰冰发出轻微的鼾声,白静心烦意乱,她去上洗手间回来,看他睡的正香,不禁恼火,她为他愁肠百结,他居然没事儿人一样,睡这么香。她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拿起枕头盖在他头上,就想一怒之下,捂死他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也好过自己整天为他伤心。她得不到的,别人谁都别想得到。可临了,她扔了枕头,轻轻凑过去,在他额头上蜻蜓点般的一吻,又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缩回床上,拿被子捂住头,脸上却火烧似的红。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起初敲了两下,她没敢回应,对方又敲了几下,她张嘴问道:“谁?”“谁?”韩冰冰的声音。两人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白静这才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睡着,她恨不能掐死他,原来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门突然自己开了,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却在瞬间,一盏盏的亮了起来,一个穿大红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白静这才注意到,房间中央,立着纸人纸马,那纸人纸马明明从窗户飞了出去,又是怎么飞回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