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的发现如一根丝线,把散落的线索全部串联在一起,让接下来的调查更加清晰有序。姚烨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向上方申请了并案调查。专案组的成员还在守着各个街道的监控录像排查,夏寒便留在了那里帮忙。唐奕回到酒店,更改了自己卧室里那幅推理逻辑线图,把之前不敢轻易联系在一起的线索全部关联起来。之前的案件是围绕一年前的岳灵韵事件发生的,赵魏然的死尚可解释,但江翎枫作为岳灵韵生前的男朋友,却第一个遇害,凶手的动机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从昨夜的意外遭遇看来,他下一个想要动手的对象是柳骁。唐奕在床边坐下来,看着白板上的几个名字,如果凶手是想为岳灵韵报仇,那么为什么要对曾经喜欢她的人也下了杀手呢?莫非,这其中还有其他没被发掘出来的内情?从逻辑上讲,如果凶手想把与岳灵韵有关的人都杀掉,为什么没有对于伯修动手呢?越往深处思考,疑点便越多。唐奕摘下眼镜,凝神思考了片刻后,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缓和了一阵子情绪之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事务所的电话。“幺鸡姐姐,我需要一份柳骁会所里面的贵宾名单,你能帮我搞到一份吗?”“这个简单,黑一下内部系统就好了。半个小时后,我发你邮箱,记得查收哦小帅哥!”“谢谢!”唐奕挂掉电话,用笔在白板上的一串人名下面,画上了一个圆圈,那个圆圈里面,是待填写的嫌疑人名字。若凶手不是柳骁和于伯修,那么会所的名册里,或许会存在他的影子。那是一个行事很独立的人,他和江翎枫,柳骁,于伯修,以及江翎曦都很熟识。陆云深从几人口中询问出的人际关系圈中得出结论,称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共同好友。也许只是他尚未发现那个隐藏得极其隐蔽的人,他或许就在附近,一直观察着案情。因为口说无凭,所以主动去探索他们的交际圈子很有必要。这边专案组和调查小组都在积极调查着,而有些人的内心已经出现了濒临崩溃的趋势,比如……江翎曦。因为于伯修入狱,再加上原本她就承受着集团和父亲施与的巨大压力,整个人的内心情绪已经乱成一团,脾气暴躁得不得了。早晨刚起来,便把早餐摔了一地,这边保姆正要打扫,却听得她站在阳台上又叫骂了起来。保姆赶紧放下东西赶过去,只见江翎曦正向着院落里扔花盆。院落外站着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面对着江翎曦胡乱丢花盆的举动,神色不惊不惧。“江小姐,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请您淡定一点。”“你们是来软禁我的?把姚烨叫来!我要和那个混蛋说清楚,你们这是非法监禁!我要找律师,我要起诉你们!”江翎曦指着警察们大喊大叫,她的身上还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裙,长卷发披散在两肩,手舞足蹈的样子活像个疯婆子。“江小姐,请你冷静一些,我们并不是来监禁您的。”其中一名警察解释道,“是于先生请求姚警官派人保护您的安全,所以姚警官才破例抽调人手过来看护,这完全是为您着想。”“替我谢谢他的好意!我领受不起!”江翎曦疯了似的又举起一个花盆,大力丢出去,“你们现在就走!我不要保护,不需要!离开我的视线,立刻,马上!”花盆落下的时候,正好落在距离那名警察不远处,碎片飞溅起,弹在了他的皮靴上。他不禁皱了皱眉,但抬头时,仍对江翎曦保持着和颜悦色。“您的要求我会向上级汇报,请您稍等。”他说完转过身去,拨通了姚烨的电话。“姚警官,这边……是的,的确是这样,好,我们现在就收队……”和姚烨沟通完,这名警察转回身来,朝阳台上的江翎曦敬了一礼,“对不起江小姐,打扰了。全体都有,撤离江家宅院!”指令下达,所有人员迅速撤离,乘车驶离。院落里满地狼藉,氛围寂静下来。江翎曦伏在阳台上,心中依旧波澜起伏,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仰天哭喊。保姆走过来,拿着毛毯子,“江小姐,您别着凉……”话还没说完,保姆的手便被江翎曦挥臂挡开了,“不要管我,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她流着眼泪跑开,留保姆一人愣怔在阳台。江翎曦跑向了江翎枫的房间,抱起他的照片一通哭喊。“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要抛下我,我现在一个人根本承受不来……我当初对你严厉,是害怕你无法成材,难以扛下整个家的重任,可你就这么突然留下姐姐一个人。父亲的状况越来越差,又因为你,到现在都不肯立遗嘱。我能怎么办?我要嗯不是家里的钱,我要的是我那些心血不落入其他人的手里!这个时候,你本该在帮姐姐的,可你为什么突然就不在了……”她哭得声泪俱下,仿佛一个人做在冰冷的深渊底部。向上望,不见天日。她的心,是看不到希望的。已经七天了,关于凶手身份的信息一点都没有着落。通常情况下,通缉令应该都已经发出来了,可是眼下的情形,江翎曦便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她曾找人冒名顶替凶手,却被识破了。假凶手入狱,真凶逍遥法外,然后自己的男朋友又因为卷入案情而被关押。江翎曦觉得这样的结果似乎是命运对她的一种嘲笑,她的童年不幸,没想到成年以后依然会经历如此坎坷。其实她曾考虑过于伯修的话,钱不重要,她有赚钱的能力,他也有赚钱的能力,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生活依然可以很美好。唯一的要求就是她放下执念,哪怕放任自己苦心经营的心血流于外人之手。只要她放下一些自己所谓的“尊严”,为了他放低身姿……可如今一切都晚了。那个愿意陪她过平凡但幸福生活的人,已与她铁牢相隔。“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她有些想不通江家老爷子的做法。如果真的不愿意让她继承家产,那不如早早做下安排,可他偏就这样吊着她的胃口,让她左右为难。如此举动,像是有意刁难一样。“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想我好过,那咱们干脆鱼死网破吧……”她握了握拳头,喃喃道。在她的心里,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萌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