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客栈

在南京城的深处,有一间白猿客栈,由每一代的张家人担任掌柜。白猿客栈是为老江湖而存在的,如果你有任何解决不掉的麻烦,办不到的事情都可以去找白猿客栈,客栈可以帮你解决,但是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白猿客栈代代相传,每一代都有六个人鬼手佛烟张三眼,水袖蓑衣不老生。十二年前,张寒的父亲张九陵突然带着上一代的人离开,不知所踪,只留下年幼懵懂的张寒,守着客栈,当了一个光杆的掌柜。 十二年后,一幅神秘的蛇皮地图掀开了张九陵踪迹的冰山一角,原来白猿客栈自春秋时期起,就守护着六国秘宝的去向,六国的遗族,铸造了一座九幽龙宫,藏于一个神秘的所在,初代三眼张良创立了白猿客栈,藏身在江湖之中,已白猿为记,使命就是守护这批秘宝,虽然一千多年过去了,秦皇已逝,但秦皇的后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这座龙宫的寻找,直到十二年前,唐朝时背尸申家绘制的一副黄河水图被秦皇的后人,大秦洋行的董事长赢號找到了下落,张九陵带领白猿客栈的上一代踏上了守护秘宝的路,数场大战过后,赢號的计划被打乱,下一次开启龙宫的机会,需要过一个十二年,两方开始拼命布置,暗流涌动。在争夺之中,许多历史的疑团浮出水面:黄石公传给了张良什么,博浪沙刺秦的谜团、李斯和赵高的密谋、徐福东渡,究竟找到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隐盖九幽龙宫的真相......

第四章:夜探埋骨寺(下)
南京郊外,云低风响。
低矮破败的埋骨寺墙外,我和梁战、陆龟年,还有萧自横四人蹲在半人高的草甸子里,望着埋骨寺后院儿那座高耸的烟囱,计划着潜入寺庙的线路。
“老萧,你带的人呢?哪去了?”什么时候能到?”我不耐烦的问道。
萧自横老脸一红,低着脑袋,嗫嚅道:“快了……快了……”
陆龟年见状,一把扳住了萧自横的脑袋,皱着眉头骂道:
“嘿——老小子,你可别忽悠我们啊,出来的时候说好了,带一个排的步兵接应,人呢?我说,你好歹是个什么走马司的司长啊,咋地啊,手底下一个小弟都没有啊?”
萧自横的脸越涨越红,埋着脑袋说道:“我们萧家,在汉朝时候,也算是名门望族,子弟中人才辈出,可是谁能想到,原想着能千秋万代的大汉朝只有四百零七年的国运,大汉一亡,我萧家便不再显赫,仗着吃老本儿,勉强有撑住了四百年的族运,这四百年里,萧家人恪守祖训,不参与党政,不参与国事,只负责处理怪力乱神,装神弄鬼的民间诡案,所以倒是平平安安的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朝代更迭,只不过,走马司的差事,凶险异常,打交道的不是奇人异士,就是邪派妖人,我萧家一脉,折损好手无数,人丁日益稀薄,到了明清时候,已经变成了一脉单传,我婆娘又不争气,给我连生了四个闺女,如今萧氏一族,除了我,便再没半个男丁了,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人没人,清朝亡了之后,走马司挂在警察厅下面,成了个闲职,调动巡警八十二人,是我最高的权限了,眼下这埋骨寺一行,和天师会这种庞大神秘的组织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围剿神拳队,那些巡街的小警察的能力肯定是无法胜任,来了也是白死,所以,我才恳求陈团长,借了一个排的正规军,清一色的歪把子,只是……这部队上的事,什么时候来……来还是不来……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几位爷且稍等片刻,待到大部队到了,咱们在进去不迟。”
陆龟年一把推开了萧自横,梗着脖子说道:“等大部队来?早你娘的黄花菜都凉了,当家的,我先潜进去。”
说完,一拱手,消失在了黑夜深处。
我晃了晃蹲的酸疼的老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
“哑巴,看到前面的山门了吗!咱们俩直接往里闯!”
萧自横吓了一跳,蹦起来喊道:“您不要命了?万一……万一打草惊蛇,对方狗急跳墙怎么办?”
我冷声一笑,徐徐说道:“咱们搅的越乱,陆龟年那边越容易有收获!”
“您是说——声东击西?”萧自横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我和梁战对视了一眼,一眯眼,蹿出了草甸子,并肩而行,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路奔着埋骨寺的方向大步而行,随即开始了慢慢的小跑,小跑了一段,随即迈开了步子,开始疾奔,眼看着上了台阶后,梁战陡然加速,将我甩着身后,真个人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弓腰、缩身、横膀、坐马。
“哼——”梁战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
“砰——”梁战整个人合身撞在了埋骨寺的山门之上,两扇朱红的大门应声而开,门后大腿粗细的硬木门栓应声而断,头上的匾额一阵巨震,扑簌簌的掉下了一片尘土,被寒风卷散。
我和梁战,连同跟在伸手的萧自横绕过影壁,走到了埋骨寺的殿前。只见那大殿白墙黑瓦金屋檐,红门碧瓦灰匾额,左右有楹联一副,上联是:早进来晚进来,早晚都得进来;下联是:先来到后来到,先后都来到。
大殿前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狗碰头棺材,有的是装了尸体,还没来得及下葬的,有的是刚做的棺材,还没装人的,还有不少鼠咬虫蛀,被野狗掏开的,西北角上,七横八竖的堆着刚弄回来的尸体,裹着麻布片子一遮,胡乱的丢到了一边,大殿左边台阶底下,立了一块石碑,土埋了半截,上面蹲着一个一身破烂袈裟的和尚,中等身量,光头塌肩驼背,虬髯目眇浓眉,捻着一串油腻腻的佛珠,瞪着一双昏黄的鱼眼,看着我幽幽笑道:
“张大掌灯,夤夜光临,老衲有失远迎了!”
我抬眼一看,这和尚倒也面熟,正是那日在郊外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黄老七。
“黄老七大师,别来无恙啊!”我双手合十,徐徐说道。
“不知张大掌灯到此何事啊?”黄老七问道。
“我想来找个答案!”
“什么答案?”
“这个答案,大师你已经告诉我了!”
“你未问,我未答,我告诉你什么了?”黄老七满脸疑惑。
“你的袈裟披反了,依照佛门诫,披着法袈裟都是偏袒右肩,只因为佛门认为右为正,左为邪。行则右足先上前,此表示有事弟子服劳之意,我上次见你,你露的是右肩,而这次你却穿成了左肩,再观大师言辞,禅理迭出,说明你不是不懂佛法的假和尚,唯一的一点可能,就是刚才我们闯进来的时候,你再做某些不可告人之事,惊慌失措之下,才会佛衫不整。大师肩膀有一抹香灰,袖底有金粉,我斗胆猜测,庙中有正在修葺的佛像,机关枢纽在佛像上,出口在香炉底下,方向是向下,香炉平移,显现出口,大师刚刚从地下密室向上出来,所以肩膀上才会落上香灰。”
黄老七的脸上逝过了一抹惊恐,手里的念珠越掐越紧,我见状接口说道:
“南京守卫森严,内外城两道城防,主要的防御兵力都在外城,埋骨寺位于内外城之间,外城由部队驻扎,内城由巡警治理,外城对来往人流筛查极其严格,唯独对收尸的埋骨和尚不设防。神拳队想要进城,最好的办法,就是扮成灾荒流民,服下假死药,倒在外墙的城墙根儿底下,为了防止尸体腐烂,传染疾病,驻守城门的部队势必通知埋骨寺收尸,埋骨寺趁机将这些尸体盛放于棺木中拖走,下葬在苍梧妖道左近……待假死药的药劲儿一过,这帮神拳队的杀手就和苍梧道人一统上演了一出妖道还阳复活一众死尸的戏码,神拳队便由此混入到了外城与内城之间,而后,苍梧妖道在设立非常道,裹挟乱民,四处搞还魂治病的骗局,趁机将神拳队的杀手们带到了城中每一个布局好的角落……但是,百密一疏,神拳队里有间谍,想要逃出埋骨寺报信儿,被你们半路截杀在了钟楼,不过,黄老七大师,你没有想到我张寒能凭借一具尸首,就找到这里吧!”
黄老七的眼中逝过了一抹焦急的神色,再次验证了我的这番推论。
“张大掌灯,聪明人,大多短命,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黄老七咬着后槽牙,冷声说道。
我神色一冷,迎上了他的目光,笑着说道:“我不懂,不服的话……你来教我啊?”
“动手——”黄老七一声大喊,手中的佛珠一声爆响,被他扯碎,四散而飞。
梁战一垫脚,将一座棺材踩的立了起来,遮住了我二人的身形,青铜的念珠打在棺材上,咚咚作响。
“咔嚓——”我二人身前的棺材一声脆响,一条大汉撞碎了棺材板子,提着一口腰刀蹿了出来,梁战冷声一哼,抡开两臂,一记双峰贯耳,打在了那大汉的两侧太阳穴上,一阵头骨裂开的脆响过后,那大汉软踏踏的瘫在地上。
与此同时,殿前的二十几口棺材都发出了阵阵响动,二十几条壮汉掀开了棺材盖子,攥紧了手里的腰刀,将我们三人围在了中间。
萧自横抽出身上的手枪,拉开保险,大声喊道:“我有枪,不想死的退后!”
“我们有神功,不怕你的洋枪——”
为首一人一生断喝,自怀里摸出了一张符纸,手指一撮,指缝里的白磷冒出了一抹亮光,符纸迎风燃起。
“弟子起眼看青天.,众位师父在身边,身穿铁甲十二重.,铜皮包三转,铁皮包三重,上请神将南天门,南天门外巨灵神,相助弟子铸法身,刀枪不入…… ”那人一边念咒,一手持符,抡着腰刀上来就砍,萧自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打在那人前胸,怎料那人只是一身痛呼,并未倒地,一个大跳,抡着刀就砍向了萧自横的手臂,萧自横惊得愣在了当场,我飞起一脚,将萧自横踹到在地,对方腰刀砍空,我拽着萧自横,就地一滚,缩在了台阶后头,看着一脸惊慌,一头冷汗的老萧,我抬手就是两个嘴巴。
萧自横吃痛,缓过劲儿来,看着我,指着那汉子结结巴巴的说道:“真真……真的刀枪不入?”
“狗屁!装神弄鬼罢了!”我一咬牙,冲着梁战喊道:
“哑巴!一群妖人,不需留手!擒贼先擒王!”
梁战呲牙一乐,漏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一声闷喊,直奔着石碑顶上的黄老七冲去,两个刀手迎面来挡,被梁战向左一闪,撞进了一人怀里,一手拧断了脖子,抡起尸体,向右面那人砸去,右面那刀手被同伴的尸身砸了个正着,倒地一滚,还未起身,只觉耳边劲风一闪,扭头一看,一面棺材板子直奔自己的脖颈砸来!
“咔嚓——”一声脆响,右面那名刀手锁骨以上,鼻梁以下,被梁战抡起的棺材板子砸成肉泥,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其实,性命相搏本就是一瞬间的胜负,那些纵来跳去,拳来脚往,闪转腾挪的对练,看着精彩热闹,实际真正拼起命来,都是花拳绣腿。白猿蓑衣的功夫,传自春秋战场的冷兵器时代,乃是最古朴直接的杀人技,看似拙劣,实则威力惊人。
说时迟,那时快,梁战连杀两人,合身一撞,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半截石碑被梁战拦腰撞断,黄老七腾空而起,将身上袈裟一扯,铺天盖地的向梁战兜头罩下!
梁战展开双臂,抱住了那半截石碑,迎风掷去,那袈裟罩空,落在了石碑之上,那石碑带着梁战的怪力斜飞入人堆儿,砸的五六个刀手骨断筋折。
一名刀手整条右腿压在石碑之下,血肉模糊,痛的浑身乱抖,犹自手掐指决,冒着冷汗念着:“二十四味诸天,扶助弟子,教尺拖刀,拖刀化鹅毛,铁尺化灯草,苦痛不加吾身……”
梁战啐了一口唾沫,飞起一脚,踏断了他的颈椎,结束了他的痛苦,回身一指,指向了刚才被萧自横打了一枪胸口,仍旧不死的那名大汉。
“来!”梁战战到酣处,一把扯开了胸口的褂子,古铜色的肌肉在寒风中冒着蒸腾的汗气……
那大汉和黄老七并肩站在了一处,一人持刀,一人持短棍,分左右,合身扑上,梁战攥指成拳,闪过黄老七扫来的短棍,隔开那大汉的刀锋,“当”的一声,打在了那大汉的胸前,那大汉闷哼了一声,倒退了三步,一扎马,稳住了身形,扬声呼道:“天师寄打真神功,八大元帅显神通,弟子恭请北方金甲元帅护体,刀枪不入——”
适才梁战大发神威,连杀数人,众刀手魂惊胆丧,此刻见那大汉力扛梁战一击,顿时士气大振,舞动着刀花,再度围了上来。
梁战一击无果,犯了倔劲儿,一瞪眼,瞄准了大汉,直冲而去,黄老七从后追来,梁战扯过一名刀手,扭断脖颈,揪住裤带,立在手臂上,当做盾牌,回手照着黄老七的头脸就是一顿猛砸,梁战人高马大,力有千钧,黄老七瘦弱矮小,格挡不敌,只能四处闪避,梁战阙准战机,将手中尸体迎风一掷,撞开黄老七。两手蹲身合抱,抱起一具最大的棺材,扭腰一抡,逼开了众刀手,弯腰一蹿,两腿左右交替,快成了一条直线,直奔那大汉撞去。
“咣当——”那大汉被梁战抱着的棺材撞了个正着,整个人倒飞而出,鼻子里喷出了两道黑血,落在地上,就地一滚,还没起身,就被梁战一脚踩住,那大汉两手抓住梁战脚踝,出手就是一招“乌龙绞柱”,脊背着地,挥臂抡腿拧身,滚缠梁战腰腹,梁战弯腰探爪,来按那大汉脖颈,二人撕扯只见,只听“吱啦”一声响,大汉的外衣被梁战一抓之下,撕碎了半面,一块捆在胸前的铁板“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那铁板约有半本书厚,上面依稀印着一个弹孔,一个拳印。
梁战见了这铁板,放声大笑,抱起地上的棺材,冲进人堆里,就是一顿猛抡,我站在台阶上,大喊道:
“什么神打,都是骗子,不想死的,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院外骤然传了一阵枪响,一堆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了埋骨寺,歪把子机枪一阵乱响,剩余的十几个刀手瞬间倒在了地上。
“留活口!”我大喊了一声,救下了四五个躺在血泊里翻滚的刀手。
“黄老七呢?”我环顾四周,发现不见了黄老七的影子。
“快找!”我冲梁战喊了一嗓子,一脚蹬开了大殿的门。
第四章:夜探埋骨寺(下)
大殿正中,一座正在修缮的佛像端坐在佛龛之上,头戴宝冠、身披天衣、璎珞装饰。左右经幡上书写着: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两排隶书。这佛像没什么出奇,不过是最普通的地藏王塑像。只不过那地藏王座下的莲花台上倒是颇有古怪。
需知,传统的佛像雕塑中,莲台多为六角形,取意与六字真言相对,而眼前这座莲花台却是八角形,见棱见角,不似莲花座,倒像是一座八卦法台。
我抓起一把香灰,迎风一撒,莲台上左手第四片叶子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指痕,我上前试探着一掰那莲叶,只听一阵机关响动,硕大的香炉向左平移,地面上漏出了一个漆黑的大洞,幽幽的向上冒着冷风。
梁战打头,萧自横断后,我们三个人拧亮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沿着石阶走了下去,石阶尽头乃是一道黝黑的回廊,回廊两边是一个个的小石屋,里面的桌案上还放这油灯和一些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碳粉和硫磺,看样子这里应当就是个小型的火药作坊无疑,前行不远,地面上开始出现血迹,我和梁战对视了一眼,沿着血迹快追,走廊左转有光,一只绳索从上垂下,我们三人顺着绳索向上攀爬,不多时便爬出了洞口,举目四望,发现我们出来的地方乃是一处荒井,井口前十几步远,陆龟年捂着肩头正坐在地上呻吟。
我和梁战下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只见陆龟年面如金纸,嘴唇紫青,口角淌血,瞧见我们追来,有气无力的向东南反向指了一下,吸着冷气说道:
“黄老七那个贼秃有个蒙面高手接应,往西南边跑了,我……我没拦住……”
梁战一弯腰,将陆龟年扛在背上,我脱下外衣,裹在陆龟年身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客栈方向跑去。
“你们哪去啊?不追了?”萧自横喊道。
“我得先给我兄弟看伤,要追你自个儿追去!”我头也不会的喊了一嗓子。
半个时辰后,客栈二楼。
眉姐急的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根叔收了金针,指着陆龟年肩膀上那个青黑色的掌印儿沉声说道:
“这叫朱砂掌,为软功内壮阴手之一,又名梅花掌、红砂掌。这可不是欺神骗鬼的戏法,乃是经年打熬的真功夫,专伤肺腑,所幸咱们这陆小猴儿轻身功夫好,力道卸的快,才没伤了根本,我每日施针,再开两道方子,有个十天左右,就康复如初了。”
我长吐了一口气,一扭头,看到眉姐已经坐到了床边,一脸心疼的问道:“疼不疼?”
陆龟年这厮眯了眯眼,皱着眉头呻吟道:“痛……好痛……你帮我揉揉……”
眉姐信以为真,轻手轻脚的伸出手去。
“这里……这里……对对对,就是这里……轻一点儿……对……”
我瞧见陆龟年这副无赖样子,一阵火大,对他的怜悯荡然无存,一起身,出了房间。唐叔也不愿待着这里碍眼,收好了金针,和我一前一后的,也出了屋子。
大厅底下,陈化昭和萧自横坐在凳子上喝水,瞧见我下楼,各自起身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陆兄弟怎么样?”萧自横问了一句。
“皮外伤!将养一段就能痊愈!”我答了一句,萧自横松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一共抓了四个俘虏,半路上自己咬了自己舌头,两个当场死了,两个现在还在医院抢救。”陈化昭一脸阴沉的说道。
我还没等开口,身边的唐叔按不住脾气,虎着脸骂道:“你们干什么吃的,押个人都押不明白,这种死士,怎么能不防咬舌呢?废物!”
陈化昭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根叔喊道:“老东西,你骂谁?”
“砰——”一声枪响传来,陈化昭只觉得天灵盖上一阵冷风略过,下意识的一低头,头上的军帽应声而落。
陈化昭循声看去,只见二楼转角处,根叔正单手持枪,瞄着他的脑袋。
“后生仔,不服你就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根叔一声嗤笑,陈化昭缓缓的放下了伸向腰后的手。
正当时,客栈的大门被人推开,敏贝勒带着墨璃青犴,从外面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对我说道:
“怎么着啊兄弟,急吼吼的叫我过来!”
我摸了摸青犴的脑袋,沉声说道:“事情紧急,咱楼上说!”
“好!”敏贝勒一点头,和我并着肩膀走上了楼梯,没走几步,只听陈化昭又一拍桌子,大声喊道:
“你们干嘛去啊?研究什么啊,作为南京卫戍长官,我对本案,那可是有最高知情权的!”
萧自横拉着陈化昭,示意他少说两句。
敏贝勒一拉脸,指着陈化昭骂道:“你家和贝勒爷和张大掌灯要上去拉屎,你来不来啊?”
“你——哼——”陈化昭气涨红了脸,抓起桌上的马鞭,一扭头出了客栈,萧自横告了声罪,追了出去。
敏贝勒啐了口唾沫,歪着脖子骂道:“一拍桌子二瞪眼,三抖威风四骂街,和他娘宫里的奴才一个揍性。”
我拍了怕敏贝勒的肩膀,拉着他走进了二楼的书房。
我关好了门窗,拿起了案头的一本羊皮小册子递到了敏贝勒的手里,敏贝勒坐在灯下,翻开那扉页,漏出了里面的满文。
“贝勒爷,劳您给翻译翻译……”
我斟上了茶水,放到了敏贝勒的手旁。
所谓满文,也就是用来拼写满语的文字。满文,主要借鉴了传统的回鹘式蒙古文,乃是清太祖努尔哈赤命额尔德尼和噶盖二人参照蒙古文字母创制。清朝铁骑入关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朝的国力逐渐衰弱,同时满族接受汉文化的程度越来越深,满文的应用范围也每况愈下。渐渐的只在八旗贵族中通用,并由最初的实用文字变成了一种单纯的民族文化传承,凡是皇族贵胄,必须从小习读,所以我身边认识这种满文的,除了敏贝勒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敏贝勒简单的浏览了几页,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惊声问道:“你这东西哪来的?”
我当下答道:“陆龟年随我去埋骨寺调查天师会的妖人,被一个高手打伤,两人交手之时,陆龟年顺手牵羊,从那人身上偷来了这本小册子!”
“伤的严重么?”敏贝勒追问道。
“有唐叔在,没事儿的!”
敏贝勒闻言,定了定心神,润了润嗓子,开始一字一句的翻阅这这本册子,直到月上中天,才合上书页,推了推昏昏欲睡的我,开始复述。
原来这本册子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份笔记,并且只是上半部,这笔记是由一个清朝皇宫内务府的旗人记述的,记录这一段事关天理教与苍梧道人的秘辛。
明嘉靖四十五年,皇帝朱厚熜驾崩,以国师身份给嘉靖皇帝炼仙丹的苍梧道人被据说是闫贵妃请来的高手围攻,混战之中,重伤而逃,慌乱之中,一本随身携带的笔记落在宫中,没有取走。苍梧道人受了重伤,险些身亡,调养了十几年,也没恢复,无法潜入宫中,盗回笔记,再加上对方那群高手在江湖上大举搜索国师的踪迹,国师不敢露面,只能潜藏神锋,等待时机,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一直到明朝灭亡……
清朝铁骑入关,帝位传了第五代,落到了爱新觉罗·颙琰的头上,这位爱新觉罗·颙琰,也就是清仁宗,改年号为嘉庆,这位嘉庆皇帝即位后,倾尽全力,大举围剿镇压川、楚、陕等地爆发的农民大起义,在连续数年的混战之中,京畿、直隶、山东、河南等地的八卦教(九宫教)、荣华会、白阳教、红阳教、青阳教等教派的部分教徒逐步联合统一形成了以京畿大兴县人林清为首的一个严密的组织——天理教。教内以八卦为分支名目,各有掌卦教首,而震卦为七卦之首,兼理九宫,统管八卦。嘉庆十八年十月,林清带领天理教造反的教民先后攻占了河南滑县,直隶长垣,山东定陶、曹县等地。在牵制了京师附近的大部分兵力后,十月二十一日夜,林清带领秘密活动于京城大兴、宛平一带的天理教徒在宫中太监的接应之下攻入了皇宫。而在这些教民的大部队在宫中拼杀之际,有三名教民悄悄的潜藏行踪,直奔宫内一间偏殿,在偏殿内房梁的暗格中盗取了一只木匣,正要离开之际,真赶上前来皇宫参战的火器营,一照面就把仨人打成了筛子,怀里的匣子也被搜了去,上缴到了内务府,内务府的管事打开了匣子,取出了一卷鹿皮的手卷,上面以秦小篆记录了一段关于海外鳌龙的秘辛,这位管事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将其破译,通译全文之后,这位管事知道此事实干重大,只要这鹿皮手卷在世一天,那些觊觎的贼人便会不断的来宫中寻事,于是将鹿皮手卷毁去,以满文记录下了那手卷上的内容……
秦始皇二十八年,方士徐福上书说: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于是秦始皇派徐福率领童男童女数千人,以及已经预备的三年粮食、衣履、药品和耕具入海求仙,徐福在海上漂泊了数年,却仍旧一无所获,徐福知道,他要是敢空着手回去,秦始皇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砍了他全家的脑袋,然而,眼看着补给一天一天的减少,再不返航,船上的人都得死在海上……就在徐福焦虑不已的时候,一场大海啸席卷了徐福所在的海域,接天的巨浪排山倒海的压了下来,海水沸腾形成了方圆百里的旋涡,徐福的海船犹如一片树叶,在惊涛骇浪之中上下沉浮,不知过了多久,徐福在一座岛屿边上醒来,自己的海船就搁浅在这座荒岛之上,海上的船工超过半数都死在了这场海难之中,在漂满死尸和大鱼的海滩上,徐福竟然发现了一只老虎大小的金鳌遗蜕。
金鳌者,龙龟也,头尾似龙,身似陆龟,相传为古代神龙所生之子,背负河图洛书,揭显天地之数,物一太极,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中和人世。
徐福发现的这具金鳌遗蜕,乃是一只碧绿色的龟甲,有一只老虎那么大,非金非石非骨,通体幽光,玉色沁翠,保存完整,龟甲上有天然形成的纹路,晦涩幽深,宛若星河古卦。徐福当时就跪在岸边,顶礼膜拜,祭拜天地之后,徐福便召集幸存的船员,将这只龟甲搬到了船上,修补甲板,参照星象,开始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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