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电视机里噼里啪啦冒出一串又一串严肃刻板的话语。“经警方调查,于云南某古墓附近发现的一具被害男性尸体,身份被证实,为本市前首富聂楚丰。在他家中,警方发现了大量珍稀古董,聂楚丰生前疑似参与了一起重大国宝偷盗案件……”薛拾星从卫生间走出来,瞄一眼电视上一本正经的主持人,一边用毛巾捋头发一边说:“你什么时候也对新闻感兴趣了?宛朵朵大主播?”宛朵朵松开怀里的抱枕,无奈地摊摊手,说:“家里要交有线费了,目前只有这个台有新闻看,所以没得挑咯。”薛拾星哦一声,在她身旁坐下,也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新闻里的画面一闪而过,却让薛拾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她刚从云南返回长河市,画面里的场景和她几天前待过的那个古城有几分相似。不过,话说回来,云南这种特色古城多得是。应该算不得是巧合。电视节目里的主持人还在说个不停,“……这起骇人听闻的谋杀案,目前已经初步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据悉,聂楚丰的妻子唐某现已不知所踪,远在国外留学的儿子也失去踪迹……”正说到紧要关头。啪嗒一声,电视黑屏了。薛拾星和宛朵朵面面相觑两秒后,宛朵朵哀怨地叹一声,“这下好了,电费也要交了!姐姐我都要穷死了!”薛拾星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不怕,你可是我们直播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多唱几首歌不就赚回来了?”宛朵朵是直播平台的女主播,肤白胸大长得又甜美可爱,吸引了一大批宅男的目光。但她每日里直播的内容却是唱歌,最奇葩的是,唱的大多是一些轻快活泼的童谣。特立独行的行为在直播界杀出了一条血路。而那群宅男们依然乐在其中。“拾星啊。”宛朵朵语气有几分悲戚,“今天我嗓子不太好,你去我直播室里串个场呗,上次你讲的故事把大家的胃口都吊起来了,只等你说后续呢。”薛拾星也是直播平台的红人女主播,和宛朵朵不同的是,她的直播内容大多与动物相关,她外表清秀可人,温暖开朗的性格天生就能感染人。她凭借着丰富的肢体语言,以及惟妙惟肖的配音在平台上走红。每每直播,都会人气爆棚,还被粉丝冠以‘最会与动物说话的女主播’的称号。薛拾星狡诈地笑了笑,“想找我帮你串场啊,当然可以啊,我可是身价很高的哦,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宛朵朵扑过来抱大腿,眼睛眨巴眨巴,声音甜得发腻:“小女子打算以身相许,不知道薛公子肯不肯啊。”“不不不。”薛拾星义正言辞地拒绝,“你这招对我可不管用。”“那哪招对你管用?”“嗯……比如给我少算房租什么的……”宛朵朵将手边的抱枕砸过去,白眼几乎要翻破天际,“去你的,就知道占我便宜。”“哪能啊,谁敢占我宛朵朵大主播的便宜?”笑闹了好一阵,宛朵朵才走出房间交电费,毕竟下午还有一场重要的直播,耽搁不得。薛拾星摸了摸依旧湿漉漉的头发,掐灭了想用吹风机的念头,认命的用毛巾继续擦。交完电费,做好前期准备后。薛拾星打开电脑,坐定,照例开始一周两次的直播。她和宛朵朵不同的一点是,宛朵朵早已经毕业,将直播当成了自己的职业。而拾星只是利用大学的课余时间,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她的兴趣,就是小动物。起初,薛拾星的父母并不同意她干这行,受电视新闻的影响,他们总觉得搞直播是不务正业的行为,且色情服务居多。当薛拾星把室友宛朵朵介绍给父母认识时,更是遭到了父母严厉的反对。妈妈甚至把她拉到一旁,小声叮嘱说:“你看看这个女孩子,袒胸露乳的,保不准干些不正经的行当,你让妈怎么放心让你跟着她干这个?”宛朵朵默默在一旁无语凝噎,欲哭无泪。恨不能冲上前说:阿姨你怎么可以以貌取人啊?我妈把我生成大胸,怪我咯?薛拾星跟妈妈好一番解释,还指天发誓了好几回,自己只是讲解动物视频,模仿小动物罢了,不会干任何有辱薛家祖训的事情的!天知道,现在净网净的有多彻底,也就她和宛朵朵这种小纯良,能够安守本分的,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自娱自乐。她清了清嗓子,将早已准备好的动物视频打开。Chapter.2长河市公安局。聂楚丰的尸体静静停置在停尸房里,已经一个月有余。聂楚丰的妻子唐佳梅和两人唯一的儿子聂西遥,依然不知所踪。找不到关键线索人物,杀人案件几乎陷入了停滞不前的状态。已是夜深人静。一只麻雀挥了挥翅膀,稳稳停在树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叫声。几秒后,本该空无一人的小楼突然翻出一个矫健的身影,他穿着宽大的黑色的外套,大大的帽檐遮挡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精致下颚。他似乎很熟悉这里,没几秒就找到了目标。他丝毫不犹豫,径直伸手拉开冷冻箱。冰冷的白雾瞬间溢出来,静静躺在里面的中年男人面容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赫然就是新闻中的被谋杀的聂楚丰。他脸色灰白却无比安详,不知道被冻了多久。拉开冷冻层的男人猛然扯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年轻而俊美的脸,他周身气质被这股白色的寒气熏得愈发冷冽。正是避开明里暗里所有耳目,偷偷回国的聂西遥。聂西遥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抠在隔板上,眼睛里露出又悔又痛的情绪。“爸。”没有人应他。甚至连窗外的麻雀都停止了探头探脑的动作。聂西遥暗自咬牙,小心翼翼掀开聂楚丰的衣角,端详着胸口的刀伤。伤口已经微微发白了,但很明显能看出作案人狠辣果决的手法,一刀致命。好狠。他已经从唐叔口中得知,聂楚丰前段时间被秘密约去了云南谈生意,还带上了唐佳梅一起。谁知,意外突发,聂楚丰被人谋杀,唐佳梅消失不见,种种苗头被聚集在了唐佳梅身上,她成了此案的重大嫌疑人。家里除了年岁已高的唐叔外,再无他人。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堆国宝级古董。面对警方的质询,没有人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这些古董价值连城,出路不明,再加上他被谋杀的地方是一处尚未开发的古墓,墓里的东西皆不知所踪。两者联系在一起,死去的聂楚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偷盗案件中。由此也可以隐约推测出,这接连的事故,和之前面向自己的追杀,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层层布控,无一不是针对聂家。到底是谁,要置他和他的家人于死地?他心底的恼怒和恨意愈发浓烈,抠住冰冷隔板的手指微微颤抖,但他却只能生生克制住种种复杂心绪,任由这刺骨的寒气渗入他的五脏六腑。“喵呜!”寂静的楼外突然传来一只小猫的尖锐叫声。聂西遥神色一肃,飞快地收敛住眸中情绪,手脚利落地将聂楚丰的尸体推回冷冻箱,再不着痕迹地从二楼窗口跳了出来。稳稳落地。没几秒,一道手电筒灯光从他之前待过的房间里一掠而过,值夜班的警员哼着提神醒脑的小调,和往常一样,巡视了一遍整栋大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聂西遥隐在墙角,重新戴上帽子。他抬头微眯着眼望向那个窗口,嘴角抿成一条森冷的线。之前发出提示声音的小猫轻柔地蹭了蹭聂西遥的裤脚,小声“喵呜~”了两句。聂西遥回过神来,屈身揉了揉小猫的脑袋,眼神不自觉染上一丝难得的温和。“……多谢你了。”低低的尾音在夜风中快速消散开。小猫像是得到了鼓励,尾巴摇了摇,依依不舍地望了聂西遥几眼后,转身钻进了草丛中。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听懂动物的语言,除了聂西遥。这个奇异的天赋,从他十八岁起,就伴随着他。静了一瞬,聂西遥更深地拉低帽檐,不再说话,匆匆消失在夜色中。Chapter.3转眼又到周末。薛拾星抱着一大袋从宠物医院买来的药往家走。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养的宠物小金蛇小叮当成日里病怏怏的,不仅什么东西都不吃,还一反常态地窝在自己的宠物箱里,任凭薛拾星怎么逗弄都不理。咨询了好几个宠物医生,都说它这是正常现象,只能吃点药,暂时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动手术。薛拾星很是焦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今天又是她直播的日子,她情绪明显没有前几次那么高涨。观众们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连声追问她怎么了。薛拾星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从宠物箱里把小金蛇捞出来,缠在手臂上,无奈地说:“小叮当最近身体不太舒服,都不能陪大家一起玩了,你们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它恢复吗?”一条又一条的弹幕弹出来,大家七嘴八舌提供着各种办法。有人说:“带它去医院吧,我们不懂小动物的心情,只有医生最懂它呀。”还有人说:“啊!春天到了,又到了小动物们繁殖的季节,你是不是该给孤单的小叮当找一条小母蛇了呀?”甚至还有人提供了几个土偏方,好几个陌生古怪的草药,她连名字都没听过。薛拾星忍俊不禁,但还是一一感谢。直播很快就渐入尾声了,无数条说着舍不得结束的弹幕里,一条特殊的弹幕吸引了她的目光。“我有办法让你的蛇恢复如初。”这条弹幕反复出现了好几次。不得不承认,薛拾星被这条弹幕吸引住了。小叮当是父母几年前给她买的一条宠物蛇,她来长河市上大学起就一直带着它,把它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呵护,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她按照那条陌生弹幕留下的联系方式,发了条短信过去。虽然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或者只是为了吸引她注意力才说的话。但不可否认,她被击中了,她确实无比担心小叮当的安危。很快,短信得到了回复。是一串某高档咖啡馆的地址,和约见面的时间。当直播结束,薛拾星跟宛朵朵提起这回事时,遭到了宛朵朵的激烈反对。“那人不会是个变态吧?偷偷爱慕你的粉丝?借着你对小叮当的宠爱,偷偷约见你?”宛朵朵胡乱猜测着,“仔细想一想真是太可怕了,拾星你可千万别去!”薛拾星被她的推测说得一愣,“我都答应他了,明天下午带小叮当过去见面。”“不行不行不行!危险系数太高!”宛朵朵新做的卷发在空气中摇得像个拨浪鼓,“要是你遭遇不测怎么办?我可就你这一个室友,你要是遭遇不测了,谁来跟我一起分摊房租?”薛拾星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他约的咖啡馆在景盛大厦,人来人往的,保安也很多,他要是真意图不轨,也不会选在那里吧?况且我家小叮当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它现在心情不好,除了我以外的人接触它,都会被他咬的。那人说它有办法,那就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好了。”宛朵朵呆若木鸡,她掏了掏耳朵,目光从电视转向薛拾星,呐呐开口问:“你、你说他约在哪里?”薛拾星又重复了一遍。那地方寸土寸金,能去的起的人都非富即贵。宛朵朵呆了两秒后,兴奋地一把抱住薛拾星,连声说道:“拾星拾星,我又仔细想了想,那人说不定是个又帅又多金,心肠又好的宠物医生呢?错过了多不好啊,我看着小叮当这个样子,都替它难受……咱们就带着小叮当去试试看呗!”“咱们?”“嗯,咱们啊,怎么了?拾星你不打算带我一起去吃、啊不对,带我一起去见网友吗?见网友诶,这是一件多么洋气的事情啊!”薛拾星:“……”Chapter.4次日下午。聂西遥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等了有一阵了。他好像很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只偶尔抬腕看一眼手表,就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安静等待的侧脸宛如知名大师笔下的肖像画,凌厉却不张扬。可惜的是,他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当薛拾星提着小叮当的宠物箱,按服务员的指示来到桌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一边惊叹于聂西遥的年轻和摄人样貌,一边暗自腹诽宛朵朵的拖拉,好不容易等到宛朵朵打扮好,居然闹肚子出不来门。害她迟到又有口难言。薛拾星试探地开口询问:“聂先生是吗?不好意思啊,迟到了一小会。”何止啊……明明是迟到接近一个小时了……聂西遥转头看过来,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情绪。薛拾星被这眼神吓得心底发毛,还没开始交流,就冒出了打退堂鼓的念头。但聂西遥的嘴角很快弯了弯,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站起身礼貌颔首。“薛小姐。”他身量很高,嗓音舒缓低沉。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聂医生,您说您有办法医好小叮当是吧?它这个病怏怏的状态已经好几天了。”落座后,薛拾星快速地切入正题,同时将宠物箱放置在桌面上。聂西遥微愣,笑道:“我不是医生。”“不是医生?”这下轮到薛拾星愣住了,她狐疑地打量聂西遥,“不是医生那你怎么说可以让它恢复如初?”不会是骗人的吧?聂西遥伸手敲了敲透明的宠物箱,小叮当好像来了点精神,透过玻璃箱亲昵地贴了贴聂西遥的手指。聂西遥收回手,“我自然有办法。”薛拾星不说话了,眼珠子转了转,显然还在猜测他话里的可信度有多少。聂西遥也垂下眼睫不说话,手指交叠支撑着下颚,笃定的等待着薛拾星的反应。沉默了十多秒,薛拾星心思一定,对小叮当的担心使她妥协了。她将小叮当从宠物箱里轻手轻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叮嘱聂西遥一句,小叮当就自来熟地缠绕在聂西遥的手腕上,看得薛拾星的眼睛都直了。“……小叮当它不喜欢生人接触……嗯,你小心些啊。”聂西遥看了薛拾星一眼,重新将目光凝在小叮当身上,他嘴巴动了动,好像在无声的自言自语。小叮当信子吐了吐,发出一阵阵嘶嘶的声音。薛拾星模拟动物说话说习惯了,张口就来,“小叮当说,它今天身体很不舒服,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多多包容啦。”聂西遥诧异地看一眼薛拾星。“你说什么?”薛拾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抱歉啊,习惯了习惯了,我是做主播的,这是职业病,你别在意啊。”安静了几秒,聂西遥才含笑道:“没关系。”倒是说的八九不离十,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在薛拾星的注视下,聂西遥摸了摸小叮当的脑袋,小叮当顺从地张开嘴,任由他检查。薛拾星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聂西遥把纤长的手指伸到了小叮当的嘴里,不过几秒钟,就从它的嘴里取出了一个尖锐的小钩子来,带着些血丝。他一边取一边温声对薛拾星说,“应该是误食,卡在了进食口,这种钩子一旦戳到肉里很难除去,咽不下也吐不出。现在取出来,应该没关系了。”话音刚落,小叮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一口咬在了聂西遥的虎口上,殷红的血液霎时间就流了出来。意外突发,聂西遥声音一停,脸色一下子冷掉。“天哪!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早该注意到它的异常的……”薛拾星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手忙脚乱地捂住聂西遥的伤口,“你放心,它是无毒的蛇,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的,我这不是在开脱……我是说,我会对你负责的,医药费什么不要担心!”聂西遥面无表情地用另一只手捏住小叮当的七寸位置,嗓音发寒。“负责?”小叮当信子吐的更欢了。薛拾星望一眼小叮当谄媚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但还是信誓旦旦地点头,伸手去接他手指间的小叮当,生怕聂西遥看不出自己眼睛里的诚恳,“对,你别担心,你治疗伤口的医药费我来付就好,指下留蛇哈,指下留蛇。”“你觉得我付不起这么点医药费是么?”聂西遥声音一寸寸压低,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吓的薛拾星大气也不敢喘。薛拾星呆了两秒,直直看着他。趁这个空挡,小叮当哧溜一下钻回了宠物箱里。“所以……你的意思是?”……聊完后,薛拾星起身离开。走了十几步远,她抱着宠物箱,又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聂西遥。聂西遥墨黑的眼眸微微眯起,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偏头望着窗外低声自语,薄凉的嘴角边甚至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和见面之初表露出的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薛拾星的大脑又一次敲起了警钟。这是个危险的男人,而且还有点神经质。她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尽可能离他远一点。不对,不该有以后。做完他嘱托的这件事后,就再也不与他联系。Chapter.5聂西遥蓦然间蹙眉望向薛拾星之前离开的方向——什么也没看到,她早已经离开多时了。聂西遥收回目光,又细细叮嘱了窗外的白鸽几句。白鸽歪歪头,尖利的爪子扣在窗沿上,用只有聂西遥能听懂的话回复了几句。在旁人的眼里,只觉得坐在窗前的黑衣男人神秘莫测,举手投足间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和白鸽之间的互动有种奇异的和谐感。当然,这么神秘莫测的推测是基于他长相出众。要是换一个样貌平庸的人,这么絮絮叨叨地冲着小鸟说话,指不定就会被人说成是个神经病了。白鸽扑腾着翅膀飞远后,聂西遥才悠悠移开视线,捏起落在桌子上之前从小叮当嘴里掏出的小钩子把玩,钩子的一头很尖锐,上头沾着的血液已经干涸,刺进肉里的确很不好受。此时此刻,找出聂楚丰死亡事件的真相刻不容缓,还有唐佳梅的无故失踪也非常可疑……他自然不信自己向来软弱的母亲会杀死父亲,更何况他们无比恩爱。聂西遥在动物朋友的帮助下,独自搜寻了好几日,都找不到任何主犯的苗头。要不是线索早已被掐断,就是这个案件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更深。更何况,幕后主使至今没有露过面。以聂西遥的身份,目前并不能在公众场合出现。这只会让他的行为束手束脚,而且会加速隐在暗处那人的打击报复。所以他挑中了网络直播平台。而薛拾星,曝光度高,人气旺盛,口碑也好。主打的动物视频也与他的异能不谋而合,再加上她为了自己的宠物,在网络发声求助……聂西遥眯着眼摸了摸虎口处的伤口,经过咖啡馆工作人员的紧急处理,鲜血已经止住了。这是他暗地里与小叮当对话,指使小叮当咬的,并非意外。只希望这一下没白挨才好。他随手将钩子丢进垃圾桶里。再端起桌前早已经凉透的咖啡,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现在,时机未到,只能等。薛拾星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刚一打开门,就被宛朵朵敷着面膜凑上来的大脸给吓了一跳。宛朵朵犹不自知自己的惊悚程度,拍了拍胸口,“你怎么晚还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和网友见面真出意外了,正打算冲出去救你呢。”薛拾星将宠物箱搁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得了吧,就你这样,可别吓坏楼下的广场舞大妈。”宛朵朵按住自己的嘴角,克制住笑意,才含糊不清地问:“怎么样啊?你家小叮当医好了吗?”她瞄一眼宠物箱,“还真别说,现在的确活泼了不少……诶,那个人长什么样?帅不帅?”薛拾星脑海里瞬间回想起聂西遥端着咖啡杯,凝望窗外的样子,带着点阴郁的孤独感,神秘又优雅。也不知道他当时在看些什么……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了。宛朵朵手在薛拾星眼前晃了好多下,她才回过神来,表情哀怨,“哦,帅倒是挺帅,只是不小心被小叮当咬了一口。”宛朵朵捂住心口,作痛心疾首状,“都怪我吃坏了肚子,不然就可以陪你一起去……诶?你说什么?你说小叮当咬了那个大帅哥一口?!”她的眼睛瞪大,面膜再也承受不住大幅度的面部表情,啪叽掉在了地板上。“对啊,结果我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他一个要求。”薛拾星愈发沮丧。宛朵朵打断她,“咬了哪里?是脸颊?还是嘴唇?还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地方?”薛拾星幽幽看她一眼:“……”宛朵朵叹口气,只恨咬了那个帅哥一口的,不是自己。薛拾星也跟着叹了口气,已经开始为下次的直播内容而忧愁了……Chapter.6时间过的很快,又到了周六固定的直播时间。电脑一头的薛拾星绘声绘色地跟观众们讲述着一起骇人听闻的案件。她讲故事的语言天赋极高,再加上动作的补充,让观众们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故事刚刚讲完,屏幕就被“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好可怕啊……”“小星你不害怕吗?”等言论刷满了。薛拾星咧嘴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吓唬你们的咯,如果真的亲眼看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像我这么机智的人,当然会第一时间选择报警的啦。”故事说完了,她心情有几分忐忑,但还是习惯性露出俏皮可爱的笑脸,“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也有讲恐怖故事的天赋?有没有更加崇拜我了?”屏幕上又被新的言论刷屏。“吓死我了!”“还好是编的。”“我就说嘛,小星这么可爱的人,要真目睹这种场景,岂不是得吓昏过去?!哈哈哈哈……”……电脑那头的聂西遥平静地看完了整场直播,屏幕上表情生动活泼的薛拾星已经开始说结束语。他摸了摸下巴,眸色墨黑,莫名的情绪在翻涌。他手指飞快地按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薛拾星结束了直播关闭了电脑,舒口气,刚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就被弹出来的短信内容呛了两下,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倒是比我的原话更有意思,我都要怀疑,你真的看到案发经过了。”薛拾星仿佛能通过这寥寥一行字,听到他不急不缓的低沉嗓音。薛拾星干笑两声,快速回了过去。“哪能啊,我这不是按你的吩咐编故事呢吗?你只需要夸我的润色的功底强就好!”聂西遥捏着手机沉思了良久,才兀自笑了一声。他的脚边窝着一只乖巧伶俐的小花猫,尾巴晃悠悠地缠住聂西遥的西装裤腿。他弯腰把猫捞到怀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小猫舒服地“喵呜”两声,他见状,冷漠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温情的笑意。“真是个傻姑娘。”他低声喃喃。不知道是在说猫,还是说别的什么人。薛拾星惴惴不安地等了好久,才等到聂西遥的回复。“我自然信你。”薛拾星松口气,丢开手机,躺倒在床上。刚一闭上眼,就回想了刚才口中那个‘故事’的场景,真实的画面扑面而来。这个所谓的故事是聂西遥的条件,作为咬伤他的补偿,让她在直播平台当着无数观众的面,说出这个故事。故事的内容是一个中年男人在陌生的山头被人谋杀而死,虽然他只是三言两语,时间地点也说的很潦草,却让薛拾星瞬间回想起了暑假在云南旅游期间的一个夜晚。那晚月朗星稀,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古城里静谧又安全,她和旅馆里的老板娘打了声招呼,就背着背包独自出门了——她早在几天前,就和住在古城的大学同学约好了,一起去看狮子座流星雨。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她,从来没有机会看过,自此在电视上看到新闻,就琢磨着要好好见识见识,还为此暗自兴奋了好几天。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正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吹着山风,突然一只雪白的兔子一瘸一拐从她身旁跳过,好像一点也不怕生,偏着脑袋瞧了薛拾星好几眼,才朝着灌木丛里跑去。那只兔子和平常所见的家兔长的有些不一样,薛拾星好奇心起,趁着时间还早,便尾随着兔子走进了树林里,谁知刚走进几步,兔子就不见了踪影,她倒是断断续续听到树林深处两个男人在争执。“……阿灏,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不要干的好,况且你现在身处高位,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人抓了把柄去。”其中一个男人苦口婆心的劝道。“怎么可能会被抓把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世上就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还是说……你要去告密不成?!”“阿灏你胡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可能干这种事吗?”劝说的男人好像有些生气。“呵……谁知道?”两人争执不休,谁也不肯放松。……薛拾星随意听了两句,并没有太过在意,就匆匆找路走了出来。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迷路就不好了。直到第二天才听旅馆老板娘无意中提起,昨晚她所在的树林里出了事,死了个人……聂西遥和之前自己在云南的那次见闻是否存在某种关系呢?自己不过是按照那次的见闻添油加醋润色了一下这个故事,没想到却与聂西遥的想法不谋而合。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相?薛拾星暗自思忖着聂西遥的意图。聂,这个姓氏最近好像经常听到……脑海里灵光一闪,薛拾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搜索最近的热点新闻。她缓缓滑动屏幕,看完整条新闻的同时,看到了他的名字。长河市前首富聂楚丰之子,聂西遥。已经很晚了,但某个僻静富人区的一栋仿欧式风格的白顶别墅里,依然亮着灯。亮灯的房间里坐着一个貌美的中年女人,保养的极好的皮肤,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秀气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眼睛里塞满了悲戚,像是沉浸在极度痛苦之中。她口中反复念叨着两个名字。“楚丰……小遥……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回复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她终于无法忍受这股沉默,疯了一般冲到门口上下摇动门把手,试图破门而出,但门被锁住了,巍然不动的防盗门好像在嘲笑她的又一次不自量力。而她,已经在这种状态下生活了一个多月了。试了好一阵,她才颓然地瘫坐在地板上,以手捂面小声抽泣,一个多月前细细雕琢过的精美指甲早已经斑驳不堪。“我的……小遥啊……”支离破碎的言语从女人喉咙里倾泻而出。正是聂楚丰失踪多日的妻子,谋杀案件的重大嫌疑人。唐佳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