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见倾心

一个没心没肺却认真可爱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女护士,一个专业一流、高冷严谨却容易害羞的心胸外科主刀主任。一段发生在手术室的温暖爱情。 庄茶会说荤段子来逗靳钊言,靳钊言只有在庄茶的面前才会不自觉地脸红心热。有时候人生,只是遇见,就很美。 生活总是艰难又孤独,还好那个一见倾心的人,其实也同样爱着你。

作家 叶紫 分類 出版小说 | 44萬字 | 34章
第二十二章 只因为我不想打扰,只因为怕你解释不了
不知不觉,和靳钊言已经交往了半年,两人的相处模式依旧没改变,相互理解,偶尔小吵小闹,也无伤大雅,在这段感情里,他们都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感情越来越好,顺风顺水得让庄茶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唯一不如意的就是他们始终无法公开恋情,靳钊言也和她说过几次,说如果机会适宜的话,其实公布恋情也无所谓,可她总是不放心,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流言蜚语,听她这么说,靳钊言也没有再说什么。
当然,叶谦群舅舅换支架的手术,也在靳钊言的妙手回春下,圆满完成。
除此之外,最近还有一件让庄茶高兴的事情,那就是她被调去五号手术间实习了,虽然她知道,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靳钊言,可一想到能天天见到他,又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可以去五号手术间的实习生,她就高兴得恨不得仰天大笑,哪还计较其他。
说是实习,其实她已经在手术室待了将近九个月了,按理说她的实习期已经结束,这次去五号手术间,应该算是进入试用期了,靳钊言是害怕有人说她闲话,所以才美其名曰,继续深造。
这个月月末她就得回学校报到了,要准备毕业的各项事宜,照毕业照,领毕业证,还有毕业操作考试,最重要的是,还得考护师资格证,只有拿到了护师资格证,她才能依法留在这所医院。
这么一算的话,她起码要走一个多月,她的母校在外省,也不可能老往回跑,也就是说,她和靳钊言至少要有一个月不能见面了。
这件事她还没和靳钊言说,生怕惹他心烦,等快要走的那几天再和他报备吧。
庄茶是这么想的,并且她也觉得靳钊言应该能理解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成为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吵架的导火索。
在她返校前的一周,趁着靳钊言休息,她把他叫出来,一来为了约会,二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返校的事情告诉他,毕竟两个人要有一个多月不能见面,她不想太早告诉他,可也不能太迟。
这天,她订好地方,早早去了餐厅,靳钊言是十多分钟后到的, 他推门进来,身上穿着雪白的卫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清爽利落,乍一看,和二十多岁的在校大学生一样,两人将近十岁的年龄差淹没在他青春逼人的微笑里,丝毫不见。
最近他的手术不算太多,虽然还会加班,可通宵手术的情况很少了,因此人也养得精气神十足,庄茶放了心,也算能安心返校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还这么一本正经地等着我。”
靳钊言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扯了扯卫衣的领口,又把那一截雪白的脖颈露出来,庄茶色眯眯地扫了一眼,还是没敢出言调戏。
自从那次在他家差点擦枪走火之后,庄茶一直谨言慎行,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色心大发,靳钊言是头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她不能嘚瑟得太猛了。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他修长的脖子,待他疑惑的眼神扫过来时,庄茶才轻咳一声开口:“其实,今天我是有话要和你说的。”
“嗯,我知道的,不然你不会弄得这么正式。”靳钊言低头看着菜单,修长的手指捏着暗红色的菜单,骨节因为用力而节节分明,话是冲她说的,眼睛却一目十行地扫着菜色。
这个人……真是!能不能按常理出牌!
“最近工作累吗?”
“你天天都在手术室,还能不知道我忙不忙。”靳钊言翻了一页菜单,终于抬头看她,“明知故问。糖醋里脊,吃吗?”
“嗯,吃,你点吧。”庄茶愣了一下,一把压下他的菜单,有些懊恼自己又被他带跑了,立刻严肃起来,接着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知道你忙,但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下了夜班记得吃宵夜,饭要尽量按点吃,不行的话兜里备点巧克力,不要饿着自己,多喝热水,别老喝矿泉水,对胃不好。”
“怎么了?怎么弄得一副你要抛弃我的样子,带巧克力,你见过在手术室吃东西的?”靳钊言毫不客气地损她,哪有半点应该有的感动。
原本她还想在离开前表露一下自己对他的不舍和担忧,要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一边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想她,他要顺着她的铺垫握着她的手深表感动,最后,她坦白自己要离开的事实,两人难解难分,万分的不舍,感情深厚得感天动地。
只是她忘了,她是一个不适合走温情路线的女汉子,他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呆木头,两人凑一块,怎么肉麻得起来。
被他拆台拆得演不下去了,庄茶索性不酸了,开诚布公道:“我下周要回学校了,要返校准备毕业的事情。”
靳钊言终于从菜单上抬起头,表情没什么波动,“要走多长时间?”
“一个多月。”
“怎么那么久?”
“因为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啊,毕业考试,照相,收拾东西什么的,总之,事情挺多的。”
靳钊言顿了一下,眉头蹙起,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毕业考试一天就够了,照相一天也够了,东西的话,你实习前不就已经把寝室腾空了吗?还有什么可收拾的?这些事情有一周就搞定了,哪用得着一个月?”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庄茶有点憋气,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总是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的胸有成竹的模样,说得好听点是关心,说得不好听就是强势、专制,无论她做什么,总是不能超过他的计划范围。
“除了这些我还有别的事,我总不能事无巨细一一向你汇报吧?”
“你难不成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事?”靳钊言说完,淡然地转头对一旁的服务生说道:“要个小萝卜炖鸭舌,一盘凉拌蒜苗,你还要吃什么?”
靳钊言无视了她的话,点了菜又转头和她说话,她有点嫌弃他这副姿态,他觉得重要的事情,她必须得揣着心脏,恨不得把脑子捧出来认真听着,反观他,总是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觉得她说的话无足轻重,他要么无视敷衍,要么就论点论据地立证反驳。
庄茶气急,一把抢过他的菜单,干脆坦白道:“我要回去考护师资格证,要复习一个月,所以我得走一个多月。”
她之所以瞒着他就是害怕他生气,因为他明确地告诉过她,他会把她调到自己身边,让她留在五号手术间,这也就意味着她不需要再出去找工作,也不需要考什么护师资格证,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
她原本想蒙混过关的,哪知道他一下子就戳破了她的谎言,逼得她只能实话实说。
听她说完,靳钊言果然沉了脸,把手里的菜单不轻不重地拍在桌子上,沉声问她:“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不需要浪费那个时间,你不是已经留在五号手术间了吗?”
在靳钊言看来,她这么做确实有点多此一举,她却不这么想,她学了四年的护理,总不能到最后连一章半证都没有吧?她是凭借他的关系进了别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地方,有了稳定的工作,可就算她再怎么自欺欺人,她不是凭实力进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旁人,恐怕为这只手遮天的关系庆幸不已了,可她不一样,她和靳钊言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份问题,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敏感地带,能不去触碰,就尽量不碰。
当然,她也没有那么矫情,没什么峥峥傲骨,做不到为了所谓的骨气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她只是想给自己一点自我安慰,有个证再进去,总归名正言顺点。
她已经做了攀附他的菟丝花,既然做不到彻底松开茎叶,那么,就尽量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一爬。
这么想着,她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我知道考那个没用,有你的关系在,那个证就是废纸,可我总不能事事靠你,自己也得努力点不是吗?”
她也想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作为灰姑娘的女主为了不做菟丝花,拒绝了所有来自男主的帮助,一个人自力更生,一往无前地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最后终于骄傲地和男主并肩而立,两个人相亲相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就现实生活而言,她不会那么做,可也不想变得那么卑微,仅仅是依附于靳钊言,自己一点不努力,这样得来的成就怎么想都觉得空落落的,不属于自己。
“既然明知道没用,干吗做那个无用功。”靳钊言一脸鄙视,对于她的自力更生表现出了一种费力不讨好的不屑,庄茶心中一梗,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靳钊言看来,她安安分分地接受他的安排,乖乖地依赖着他的关系留在他的身边就是最好的,他不理解她这么白忙活到底为了哪般,她就算再努力,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进五号手术间吗?何苦不自量力。
靳钊言把她的努力一竿子打翻,不去想她心底那点浅薄的想要和他靠得更近一点,能更配得上他一点的念想,硬生生地让她想要拼搏奋斗的势头灭了大半,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两人交往这么长时间,小打小闹是不可避免的,大多数情况是无关痛痒的,她不是言情小说里无病呻吟的女人,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寻死觅活,抱着他的大腿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所以,基本上不会把这些小波折放在心上。
但这次不同,他几乎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为了他想要变得更努力的上进心,她的一腔热血在他看来一文不值,因为处于高位的那个人是他,所以他不懂得她的卑微,不懂得她如何患得患失。
尽管她总是没心没肺地宽慰自己,说靳钊言喜欢的只是她这个人,可一想到自己只是个实习护士,而他是人人敬仰的心外科主任,这中间这么大的鸿沟还是让她深感惶恐和无能为力。
他看不懂她的惶恐,所以才说得这么不屑一顾。
“就算是无用功我也要考,以后我要去别家医院的话,我总得有个证才能进去。”
这个时候,她又气又心凉,哪可能和他撒娇,我这么努力是为了能更理直气壮地站在你身边,因此,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反正是不想输了气势。
“你还准备离开这里?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得留在这儿!”
靳钊言也生气了,不过和她撒泼耍无赖不同,他即便生气了,面上也不见愠怒,更不会高声和她说话,除了脸色有些黑外,神情依旧优雅得体。
“你凭什么管我?我爱去哪去哪,凭什么非得留在你身边!”
靳钊言虽然面上看起来温软无害,事事总是依着她,可那也仅限于一些小打小闹,他觉得无所谓,所以也就懒得和她计较,现在摊上了这样的事情,他骨子里的强势和霸道就展露无疑了,不管她怎么想,横竖都得听他的。
“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靳钊言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大约是被她气得呼吸不畅,他略显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这才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就算不是凭我的关系,以你的实力也可以继续留在手术室,你为什么非要回去呢?”
“只是走一个月,我又不是跟人私奔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是一个护士,总不能连证明自己能力的东西都没有吧?换作是你,你要行医资格证吗?你家里有关系,可以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我不行,我妈妈就靠我了,我不仅要给自己安全感,还要给她安全感,像你这种富二代怎么能理解我?”
她话音刚落,靳钊言就彻底冷了脸,他眼底生了霜,雾霾沉沉,带了一抹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冷意,他伸手掐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之所以坐到这个位子,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庄茶,你真是不可理喻。”
看他冷了脸,庄茶就知道她口不择言说错话了,她本意不是戳他的痛处,也知道对于他的家庭他一直讳莫如深,她原本还想着道歉,但听了他的话后,瞬间寒了心,那点仅存的内疚也消失殆尽了。
这是交往以来他头一次这么冷着脸直呼她的名字,并且冷冰冰地说,庄茶,你真是不可理喻。
她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委屈还是难过,她抬手把他钳制着她的手扯开,虽然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一开口,声音还是微微哽咽:“靳钊言,你无权干涉我的生活,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不着。”
“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我没权利,谁有权利?”
“结了婚还能离,连结婚证都保证不了的东西,一个情侣的名头能有什么用。”
原本她是想说,你现在是有权利,那是因为你是我男朋友,那你要不是我男朋友,你还哪有资格管我?
可转念一想,就算是气话,分手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乱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做不得。
她已经说得够委婉了,可靳钊言听了,还是彻底冷了脸,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正欲回座,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皱眉简单应了几句就挂了,转头叮嘱她:“有个急诊接过来了,我先去看看,你打车回去吧。”
他招了服务生过来结了账,给庄茶留了打车的钱,留了一句,“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庄茶憋了一肚子的火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被晾熄了,靳钊言已经忙到连架都没法和她好好吵了,她扁扁嘴,赌气把他留的钱给了服务生当小费,自己顶着仅剩的骨气去挤公交。
一个人挤上了公交,车子晃晃悠悠地前行,她挤在人堆里,跟条沙丁鱼似的,除了脑袋以外,哪里都动不了。
隔着污渍斑斑的窗户看着外头行人行色匆匆的脸,庄茶舔舔干涩的唇,不解地想着,她怎么会和靳钊言吵起来了呢?按理说,这件事也算不上大事,他又是脾气那么好的人,总是惯着她,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死咬着不松口?
两人从考不考试吵到家庭问题、身份问题,最后她还被冠了个不可理喻的名头,好好的一场约会就这么不欢而散。
归根结底来说,他们吵架的真正原因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件事本身,而是事件背后暴露的他们三观不同所产生的性格差异,她脾气倔,有股死钻牛角尖的犟劲儿,靳钊言个性霸道专制,虽然平时看起来温顺,可到了关键时候依旧不肯有一丝让步。
她一直以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只有身份地位的悬殊,却没想到,更大的阻碍反而是他们自己本身。
现在还只是件小事,若以后长远来看,他们两人争吵的次数绝不在少数。
这么想着,庄茶心就凉了半截,现在靳钊言就已经嫌弃她不可理喻了,若是以后,还不得怨她冥顽不灵,怪他自己眼拙不识人,找了她这么个三观不合的女朋友,光是设想,就觉得前途堪忧。
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庄茶把返校毕业的事情告诉了庄妈妈,顺便把留在手术室的喜讯也告诉了她,她没有刻意说明五号手术间有多好,多难进,只简单地说因为实习成绩优异,医院恰好缺人,机缘巧合,就留下了。
即便这样,庄妈妈依旧很开心,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庄茶能有稳定的工作,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要挣多少钱养家糊口,安安稳稳的就好。
“留下来挺好的,你们医院不错,多熬几年,能考上编制最好了,以后就抱了铁饭碗了,妈妈也就放心了。”
自从季臣刚抛弃了他们母女,庄妈妈就一个人扛起了抚养庄茶的重担,从来不说苦不说累,因为她已经没了父亲,妈妈就是她的天,就算再艰难也得坚持着,她怨恨季臣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来自于对妈妈的心疼。
她虽然没有多光宗耀祖,但好歹没有给妈妈丢脸,顶着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一路顺风顺水的考上了重点医科大的护理专业,实习之后,也没有面临东家碰壁西家吃闭门羹的局促场面,安安生生留在了实习的医院,在妈妈看来,这是足够让人慰藉心安的事情了。
说了喜讯,她担忧的事情也不得不说,“妈,我要返校一个月考证去。”
“考什么证?”庄妈妈不解,工作都已经有了,还考什么证。
“护士资格证啊,只有考了这个证才能证明我是名护士,就算人家把我留下了,该拿的证我还得拿,万一签合同的这几年就被踢了,那我两手空空,肩膀担张嘴出去,人家哪里能要我?”
“说得也是。”庄妈妈对这些不太懂,听她这么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转了话头,顺着她附和道:“是是是,现在是现在,得为以后着想,多拿个证又不烧手。那你走多长时间?”
“一个多月吧!”
其实话是这么说,真要忙起来,一个月根本收不了尾,要复习背书,报名考试,考完试要等证下来,等真正拿到手,少说也得两个月以上。
“那你这头怎么办?人家不是说要留下你了吗?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你一走一个多月就不怕位子被别人顶了去?”
庄妈妈的这个顾虑倒是有点多余,五号手术间岂是别人想顶就能顶的,就算她不去,也没人顶得上去,那个位子本来就是靳钊言特地给她空出来的,别人没有这样的路子,要想进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也是沾了大光,要不是有靳钊言这层关系,她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进去一次。
心里这么想着,可也不能和妈妈这么说,她斟酌了一下道:“没关系,说是留下来,又不是正式工作,我去了也还算实习,现在又不缺我一个闲人,走几天也没事。”
“哪是几天,一个多月,万一这一个多月有了其他成绩比你好的实习生顶替了你怎么办?如果这里不需要那个证的话你就不要考了,先安安稳稳地留下来,等工作稳定了再考也不迟。”
真要工作了,像五号手术间天天那么忙,哪有时间看书考试,更何况,人一旦安稳下来,也会不自觉地倦怠,再想重拾课本,不管是心力还是脑力都跟不上了。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靳钊言,她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虽说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没公开,也赖不着旁人什么,可纸包不住火,地下情总有见光的时候,她不想到时候落个她是贪图他的身份权利,为了攀高枝才和他交往的臭名声。
“没关系,我自己有打算,你不用担心我。”
“妈妈也不懂这些,你自己多掂量着,妈只知道让你图个安稳,你别最后鸡飞蛋打两头空,总得摸着一头妈妈才安心。”
“嗯,好。”
自从餐厅吵架事件之后,庄茶和靳钊言算是正式进入了冷战,其实也并非她刻意为之,是因为从那天之后靳钊言的手术就跟上了流水线似的,一台接着一台,他忙起来连家都回不去,值班室里凑合一夜,睁眼再上台,压根儿就没有空闲时间。
她也明白情侣之间最忌讳的就是冷战,有架就要趁热吵,可天不遂人愿,她倒是想和他谈谈,他却忙得脚丫子快打着后背了,哪有时间供她浪费。
她也给靳钊言打过电话,发过短信,明确表示过了要和解的意思,可他得知了她依旧不肯改变主意时,很果断地给她回了短信,简单的一行字,“等你想清楚了再联系我吧。”语气冷漠疏离,就像他对待外人的一贯态度似的,一句话让她心寒了个彻底,她这才打定主意,和他冷战到底。
距离返校的日子越来越近,离了靳钊言,庄茶倒是没到寸步难行的地步,可少了他的陪伴,她心里空落落的,思念灼心,但想到他的漠然又是一阵委屈,两种情绪纠葛在一起,让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就差做西子捧心状以示多愁善感了。
到了走那天,庄茶把东西收拾好,和老师道了别,直接从医院出发去学校。
她坐的是夜车,为了省钱买了要坐十个小时的硬座,心想着,在车上睡一觉就到学校了。
靳钊言依旧没有联系她,她查过他的工作表,也偷偷摸摸、旁敲侧击地向其他老师打听了一下他的手术大概什么时候结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他应该闲下来了。
再说了,她在冷战之前就给他发短信告诉过他自己坐什么车什么时候离开,他那样的人精怎么可能会忘记,唯一能解释他不出现的理由就只剩一个,那就是他明知道她要走,却故意不来送她。
不怪他,谁让他们还在冷战呢!
庄茶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挤公交去火车站,自己宽慰自己,没有他在的那二十年她不也过来了吗,离了季臣刚她都没怎么样,更何况是靳钊言。
到了火车站,检票进站,百无聊赖地候车,最后挤在人堆里上了火车,夜幕降临,火车有节奏的轰隆声是最好的催眠曲,庄茶趴在小桌上,枕着这样的轰隆声进入梦乡。
下了车已经是早上七点了,庄茶揉了揉酸麻的双腿,重新扛起包,像只蜗牛似的一点点地往学校蠕动。
刚到学校,她就接到了白小月的电话,那个丫头昨天到的,已经找好了住的地方,知道她今天来,专门打电话让她也过去一起住。
实习回来的学生学校是不管住宿的,只能在附近租房子住,少说也得租一个月,庄茶原本还在惆怅上哪儿找房子,没想到白小月就替她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她摸着良心,打心眼里感激那丫头,顺便损一下靳钊言,我庄茶离了你一样有人照顾!
返校第一天庄茶和白小月出去吃了个饭,收拾了东西,去班级报到,听一年不见平翘舌音更加分不清楚的班长开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班会,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只等着第二天领毕业证。
她的行程和靳钊言预言的一样,第二天领毕业证,开了个毕业典礼,第三天照毕业照,和熟的不熟的朋友勾肩搭背地照了一堆美其名曰留作纪念,其实八辈子也不翻一次的照片,第四天跟着乌泱泱的人群去考了操作,顺道为护资考试报了名,这么一番折腾,连皮带瓤也不过一周。
靳钊言说得很对,能有多少事可忙?她那会儿就不该骗他,她这样的脑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把毕业的事情忙完后就只剩下安心地准备护资考试了,她买了一堆复习资料,把从前总结出来的笔记又整理了一遍,和白小月窝在出租屋里,开启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学习模式。
这样重新当回学生的生活很简单快乐,大概唯一不足的就是少了靳钊言的陪伴,多了李司霆的骚扰。
要不是这次的毕业返校,庄茶还不知道,原来李司霆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的影像专业,他不从事医学,所以家里走了关系没有去实习,只是到了时间直接过来领毕业证。
这是白小月告诉她的,至于李司霆现在在干什么,她也懒得过问。
庄茶以为这个李司霆领了毕业证应该就能滚蛋了,反正他又不用考证,哪知这人说了句要陪白小月一起考证便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
一开始他还说要和她们一起住,什么他和白小月一间卧室,庄茶自己一间,互不干扰,她才不会信了他的鬼话,一个为了自己舒爽连套都不戴让女朋友堕胎,末了还要调戏女友闺密的人渣,说出来的话比他骨头还轻,没有半点可信度。
白小月是个软骨头,由着李司霆欺负,庄茶可不是,在她一顿泼妇骂街下,李司霆终于妥协,在她们隔壁租了房子,白小月经常夜不归宿去隔壁串门,庄茶乐得清静,一个人奋战到深夜。
如果没有隔壁间或传来的白小月的叫床声,庄茶心想,这就是最适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氛围了。
不知不觉两周就过去了,这期间靳钊言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他果然和她不一样,是个心思倍深的人,哪怕表面看起来再温良无害,只要认真起来,那段位也不是她这样的呆子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就眼下而言,起码是她已经忍不住想要妥协了,想他想得不得了,而他,依旧按兵不动,当她消失了一样,耐着性子不闻不问。
学习的兴头没几天就过去了,新鲜感过去之后,庄茶就开始愁容满面,尤其是看到白小月和李司霆当着她的面秀恩爱时,她的心更是拔凉一片,满满的孑然一身的苍凉感。
考前两周,李司霆以预祝她们两人考试顺利为由请客吃饭,一般情况下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庄茶是不愿意去的,一来是当电灯泡太碍眼,二来是那次被李司霆在厨房调戏着实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怎么看这个人都觉得不自在,实在不想自找不快。
只是这次没法拒绝,人家找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请客,她不看僧面得看佛面,好歹有白小月在,她再不乐意,也不能让那丫头不痛快。
毕竟她讨厌的人,可是那丫头流掉的孩子的亲爹啊!
于是,庄茶就这样硬着头皮陪小两口吃饭去了。
饭店不大,就是一家普通的小餐馆,可贵在收拾得干净整洁,菜色新颖,味道正宗,因此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
三人入座,李司霆和白小月同排坐,庄茶坐在白小月对面,这样一来,庄茶算和李司霆大眼瞪小眼地对上了,她深感别扭,但扭头一想,总不能她和李司霆同排,让白小月坐对面吧?总归是盏电灯泡,搁哪儿都得发光发热。
李司霆是东家,自然得先请示两位女士的意思,他把菜单往庄茶面前一推,礼貌地问道:“小茶,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庄茶看着大红大绿的菜单,恨得牙痒痒的,这个王八蛋,小茶也是他叫的吗!这个昵称除了妈妈,靳钊言和白小月外,还没人敢随便这么叫她,他以为他是自己的什么人,真当她出来吃饭光带了嘴不带脑子吗!他那点花花肠子她还看不出来,可不就是来点语言调戏!
她不吃他那一套,阴惨惨地笑一声,直截了当地戳他脸:“小茶也是你这个外人随便叫的?”
她不怕白小月生气,当务之急是洗脱自己和李司霆的嫌疑,自己的好朋友和男朋友纠缠到了一起,白小月那丫头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自己的男朋友不受闺密待见总比他俩亲亲热热的强。
果然,白小月眼底的疑虑打消,赶紧做和事佬,“好了好了,你也真是的,直接叫庄茶就可以了,小茶哪是你叫的,来,我先点。”
说着,她一把把菜单抢过来,自顾自地开始点菜,“鲮鱼油麦菜,香菇油菜,干炸蘑菇,红烧鸡翅,清炖鲫鱼,还有一个排骨冬瓜汤,差不多了,不够的话一会儿再加。”
庄茶喜欢吃辣,可白小月一点辣不能沾,以前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完全不能享受每人点一样,就可以吃到两种菜的乐趣,只能各吃各的,互相鄙视对方的口味。
现如今,她一口气点的全是不辣的,并且撂了话,不够了再加,庄茶了解她,知道她这是生气了,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为的就是李司霆刚才那一声看似无意的称呼和首先把菜单给她的非比寻常的关照。
白小月人不坏,相反,她性子温婉柔弱,心思细腻,懂得照顾人,庄茶平素大大咧咧,全凭白小月照顾,这种性格放在闺密之间是难得的珍贵,可放在情侣之间,就有点唯唯诺诺,没有原则了,加之她那颗七窍玲珑心,一点小事都得计较半天,现在有了李司霆故意搅和,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已经拧了疙瘩了。
庄茶是锯了嘴的葫芦,有苦难言啊,白小月没有戳破,她总不能自己打脸跟她说,我和李司霆没什么的,是他调戏我在先!她脑子又没病!
心里再不舒服,面上还得继续装着,庄茶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纹路,暗自哀叹一声,她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在最亲近的闺密面前,还得看人家脸色下菜,毫无尊严可言,想当初,白小月这个死丫头被她欺负成了什么德行都没一句怨言,果真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报了菜,服务员把饮料端上来,三人坐等吃饭,对面小两口甜蜜得蜜里调油,庄茶孤家寡人的,此情此景,看着人家秀恩爱,心境更是凄凉,想想远在百里之外的靳钊言,心里酸楚得直想哭。
从前她哪是这么林妹妹的人,哪个男人敢惹了她,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撒泼骂一顿,惹得急了,扑上去就打,打不过就咬,总之绝对吃不了亏,所有的男生都敬她是条汉子,领教了她的没脸没皮后,再也不敢惹她。
但是现在,自从跟靳钊言在一起后,她总是变得多愁善感,心底总是有理不完的愁绪,一天天惆怅哀怨的,跟个深闺怨妇似的,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那个把她从糙汉子打磨成小女人的男人,这么长时间了都不搭理她,她虽说在赌气,可还是忍不住想他,担心他手术这么多,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他一个人总是喜欢将就,没准回去又是叫外卖吃了,那些东西没营养又不健康,他老吃那些,身体哪能受得了。
有时候思念泛滥时,她总是忍不住想要联系他,想着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也不妥协,就问问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问完立刻就挂,这样的念头存了很长时间,骨气和思念两相权衡下,她很没出息地选择了后者。
所以,那天她终于忍不住给靳钊言打了电话,手机里嘟嘟地传出等待接听的声音,她心脏像是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跳得跟打鼓似的,电话一接通,她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那头问了句:“喂,您好!”
接电话的是手术间的巡回老师,庄茶松了口气,想着靳钊言应该在台上,按理说这个时候是不该打扰他的,可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他,要是不听听他的声音怎么甘心。
“咳咳……那个,我找靳主任。”
“靳主任刚上了台,请问你有要紧事吗?没有的话等靳主任下了台再打可以吗?”
“有,有要紧事,得和他说。”
其实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把自己照顾好,累不累,身体还好吧,那儿昼夜温差大,他下了手术回去的时候有没有添件衣服,别冻感冒了。
他应该会接的吧,她记得两人还没交往的时候,她有一次给他打电话,听说他上了台,她惶恐地赶紧准备挂,哪知他一问打电话的是她,立刻让巡回老师接了过去,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就是靳主任,还以为他是普通的助手,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纵容她了。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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