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着韩映秋那无所畏惧的表情,周玉和仿佛明白了韩映秋的意思。他也可以将这玉佩送给韩映秋的事情说出来,可那样韩映秋就会带着他心爱的人的身体进入牢中。到时候受的苦,吃的刑罚,统统都要韩映秋的身体来承受。她就是在赌,周玉和不敢。果然,周玉和的拳头虽捏紧在了身侧,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对知府摇了摇头:“我不知为何,这玉佩会出现在苏月遥的手中。”知府皱了眉。田忠见着是个机会,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小的有一个想法,大人不妨一听?”知府点头。田忠才道:“仵作的验尸结果,小的也已经看过了。上头说,苏月遥应当是从高处跌落,身上有许多伤痕。这些伤痕显示,她在跌落的过程中是有挣扎的。这挣扎就足以证明,苏月遥并非是自行寻死。”知府认可田忠的话:“不错,本官也以为,苏月遥并非自行寻死。否则她至少该留一封遗书,而且根据苏家人所言,当日苏月遥是去洛家拿东西的。她答应了会回苏家吃饭,若是要寻死,自不可能想到这些。”还算这知府有几分本事。田忠继续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当日从洛府出去之后,苏月遥是去见了什么人,或者遇到了什么人。他们见面的地方一定是在高处,并且很有可能发生了争执。或者就是那人专门引-诱她去了高处,而后将她从高处狠狠地推了下去!”仅凭着如今有的这些证据,田忠就能猜到这么多,韩映秋觉得他日后必定大有可为。知府也皱了眉头,开始细细思索,并且翻开了卷宗,看着苏月遥的身上的那些伤口的检验结果,开始认同田忠的话。田忠则是已经胸有成竹:“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合理地怀疑,在苏月遥掉落山崖之下,她是本能地要挣扎,然后抓住点儿什么的。这玉佩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手里,我想也不言而喻了吧?”知府皱了眉,虽心下也是了然,但还是持怀疑态度:“你是说,苏月遥在掉落山崖之时,抓住了周玉和身上的玉佩?”田忠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但周围围观之人,已经开始对周玉和指指点点。“哼,荒谬!”一直没有说话的名堂,此刻却是上前一步,瞪了田忠一眼,才抱拳对知府道:“大人,这些都是他的无端猜测。苏月遥的死因虽然已经明了,但还有许多事太过蹊跷,如何能如此草率就下定论?”他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苏月遥死后,为何尸体会被人挪走保存?有没有可能那个挪走尸体的人,将这个玉佩塞到了苏月遥的手中,要陷害周公子呢?”明纬果然是明纬,一语中的。其实韩映秋何尝不知道,如今就利用苏月遥的尸体想要扳倒周玉和,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为了洛亭阳,她甘愿放弃苏月遥的尸体。明纬又转头,看向了韩映秋,仿佛意有所指:“而且这尸体出现的时间,也有些太过巧合了吧?”知府大人并没有听懂:“巧合?什么巧合?”明纬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看样子周玉和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明纬,才让明纬开始怀疑韩映秋。韩映秋的脊背有些发凉。倒是洛亭阳上前一步,挡在了明纬与韩映秋之前,盯着明纬,眸色冷峻:“明大状到不妨直说?有什么话,需要藏着掖着?”明纬看了一眼周玉和,没有说话。周玉和要保韩映秋,是无可奈何。田忠却不甘示弱:“好,那么苏月遥的尸体究竟是为何被人带走,咱们暂且不谈。我还有一个证据,证明当日苏月遥是见过周玉和周公子的。”他拍了拍手,便有一人从外头走出。那是许州城里头的打更人徐伯,他在许州城之中打更三十余载,是人人夸赞的老好人。以他的品行,是不可能会说假话的。徐伯入堂之后,便跪在了知府的跟前儿。田忠对徐伯语气温柔:“徐伯,你可还记得,在正月二十三的那一日,你是否见过苏月遥和周玉和相见?”徐伯点头:“见过。”明纬不解:“你为何这般笃定?正月二十三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你就记得这么清楚?”徐伯没有看明纬,反而是越发认真点头:“清楚,很清楚。那位苏家姑娘和洛家三少爷闹和离的事情,是满城皆知。正月二十三是我姑娘的生辰,我白日里去洛家门口的那家糕点铺子给姑娘买点儿她爱吃的东西,就看到了苏家姑娘进了洛家。我也是好奇,自然记得清楚。”徐伯这话是没有问题的。他继续道:“后来我买完东西之后,就看到苏家姑娘正好出来了。我也没想跟着,谁知她和我一路,就走在我的前面,倒像是要回苏家的样子。”徐伯所住之地,的确和苏家在一条巷子里。徐伯回忆当日,仍旧是记得清楚:“可到了巷子口,那里就停着周家的马车。我看到苏姑娘直接上了那马车,马车上坐着的人正是周家公子周玉和。我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到不成想,后来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说到此,徐伯有些自责:“哎……早知如此,我当日就该多多注意苏家姑娘的。”这世上之人的良善,总是让人心生暖意。韩映秋在心里谢过了徐伯,田忠也再度对着知府抱拳:“大人,至少有人瞧见了当日他们二人相见。而据我所知,这是许州人最后一次看见苏月遥。”他回头,凌厉的目光看向了周玉和:“敢问周公子,当日你将苏月遥带去了什么地方?你们都做了什么呢?”不知为何,他这问题是锐利,但韩映秋还是看向了洛亭阳。果然看到洛亭阳的眼中带着几分受伤,但他尽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哪怕到了此刻,他对苏月遥也没有半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