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总给我降薪怎么办?”Iris已经回复从容,笑笑说,“再说萧总一直对我很好。” 说话间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Iris站起来:“我去看看他们结束没有。” 萧致远结束了公事,子矜同他一道坐车回医院。大约是事情谈得顺利,他虽然一脸疲倦,却心情极佳。 子矜在车上给他测了体温,依旧发着烧,她有些忧心地看着他:“胸口痛不痛?” 他摇摇头,伸手制止她继续翻找药水,只说:“马上回医院了。” 子矜看着他轻轻勾起的唇线,笑容亦是清浅温和的,眼神转为怔忡……直到他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手,她才惊醒过来:“刚才那个人,以为我是姐姐。” 他的笑容渐渐敛去了,慢慢放开她的手,直视前方:“我们以前说好的。” 子矜沉默片刻,涩然一笑:“是,对不起。” 他们说好的,永远不会提起这件事。 ☆、 车窗外,路两旁的梧桐树上大片大片的绿色,混合着阳光温柔的金色。这样晴好的天气,他们却一路沉默回到医院,萧致远换了衣服,护士就拿了一大堆药水进来替他插针输液。 子矜在他床边坐下,强行拿走了他手里的文件:“你先休息一下行不行?” 他无奈,正要躺下去,门口忽然有柔嫩的童音:“爸爸,妈咪!” 子矜回头一看,两三天未见的小女儿穿着碎花连衣裙,迈着胖胖的腿小跑过来。 小家伙跑到萧致远身边,怯怯的问:“爸爸,你怎么啦?” “爸爸没事。”萧致远坐起来,拍拍自己床边,“乐乐要不要和爸爸一起睡午觉?” 乐乐回头看看妈妈,子矜便把她抱起来,放在萧致远身边,一边压低声音问:“谁送她来的?” 身后清越动人的女声说:“我带乐乐一起来的。” 童静珊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微笑的时候露出唇角边深深的梨涡。而空气中还带着浅浅的甜香味道,在这样的初夏,灿烂微暖。 萧致远靠在窗边,一只手抱着乐乐,目光越过子矜,微笑:“你怎么来了?” 童静珊穿着极简单地白色衬衣,下摆束进牛仔短裤里,露出一双修长挺拔的美腿,自在的笑了笑:“来看看超人怎么会病了。” 她又和子矜打了声招呼:“乐乐正好在家里闹脾气呢,老爷子就让我把她也捎过来看看。” 小家伙如今心满意足的缩在爸爸怀里,偶尔从爸爸手臂后面看一眼子矜,大约是怕妈咪责骂,很快又转开了眼睛。 窗户开了半盏,徐徐清风扫进来,童静珊身上的香氛味道,却并未有丝毫的稀释。这间病房里,一家三口,一位访客,不知道为什么,子矜忽然觉得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位。她忽然觉得有些气闷,笑笑说:“这里什么喝的都没有,你们先聊着,我去买点回来。” 没有等他们开口,她便转身离开了。 萧致远住的单人病房在十八楼,子矜摁下电梯的按钮。 医院的电梯总是人满为患,要等上许久,她抱着手臂,头一次希望速度再慢一点,这样自己就有理由晚点回去。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以及如影随形般春雨般轻柔的香味,子矜下意识的回头,看见童静珊轻快的走来,笑容明灿:“子矜,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陪他说说话……”子矜连忙拒绝。 “乐乐拉着他说悄悄话呢!”童静珊微微笑着,“我们一起去买咖啡。” 电梯门恰好打开,子矜无奈,同她一道走进去。 医院的电梯比起一般的电梯要大得多,童静珊随意的问:“子矜,你用过我送的香水了吗?” “用过了。”子矜怔了怔,心虚的 说,“很好用。” “等第一家专柜在大陆开张,我再给你纪念版吧!”童静珊一笑,唇角梨涡更深,“就当是谢谢你。” “谢谢我?”子矜愕然。 “Night?Moment的灵感啊,萧致远没和你说起过?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呢!” 子矜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我好像听大嫂说起过,香水的灵感是来自你和萧致远的故事是么?” “我和萧致远?”童静珊夸张的吸了口气,“我怎么可能和他?!” 她顿了顿,又说:“当初我在调香的时候,一直找不到感觉。后来萧致远告诉了我一个故事——你们相识的故事,我突然就找到灵感了!” 子矜怔住了,皱眉重复了一遍:“我们相识?” 她们一起走出医院大门,斜对面的街角,咖啡店深绿色的标志若隐若现。 童静珊的声音轻柔,子矜沉默地听着。故事遥远而陌生,戳破了一层又一层绵密的时光,直抵记忆的最深处,此刻这般的清晰。 Night?Moment—— 那个暗夜,那个瞬间,他们的初识。 ☆、夏天的风(1) 子矜回到病房,乐乐占了大半张病床,睡得张牙舞爪。萧致远一手护着小家伙,小心不让她摔下去,自己却被挤到了一边。 子矜有些好笑地看着父女俩,俯身把女儿抱了起来。 乐乐一下子醒过来,口中嘟囔着“爸爸”,一睁眼见是子矜,便甜甜的翻了个身,放心的睡过去了。 她把女儿放在在沙发上,又给她盖好毯子,听见萧致远问:“静珊走了?” “噢,她临时有事,回公司了。”子矜站在床边给他查看输液药水,问,“你要睡一会儿吗?” “不用,一会儿陈攀过来。”萧致远微微蹙着眉,“你怎么了?” 子矜在他床边坐下来,顺手拿起身边一份报纸:“没怎么啊。你休息吧,我看会儿报纸。” 报纸的头条便是山区泥石流导致一辆旅游大巴被困,子矜躲在报纸后边,盯着那张图片看了许久,直到报纸唰的一声被萧致远扯下来了。 他若无其事的拿着那张报纸:“什么新闻你看了这么久?” “也没什么,忽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了。”子矜看着那辆被困的大巴,游客们焦虑的神情,微微一笑,“那时候真谢谢你。” 萧致远看她一眼,神色宁淡:“那么久了,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子矜将头发拨回耳后,微微笑着,“如果不是你,我们全班就被困在那条山路上回不来了。” 那还是五六年前,子矜在读大学,班级里组织出游踏青,大家一致同意周末去温塘看油菜花。前一天还玩得好好的,回去那天却下雨,加上大雾高速封了道,司机便载着他们上了另一条公路。结果大巴在路上抛锚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车子一时半刻又修不好,眼看天色暗下来,同学们都急了,幸好碰上了另一辆经过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