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溪

【种田经商+先婚后爱+虐恋情深】《昭阳殿》作者棉花花又一虐心古言,只求觅得良人,安稳度此一生。这是明朝一个商户之女跌宕起伏的悲欢人生,也是每一个市井小人物平凡琐碎的烟火人间。万历间,东昌商户之女祝桑榆被父亲和继母赶出门,她手握婚书,去扬州府程府成亲,...

第1章 未婚夫的死讯
    第1章 未婚夫的死讯
    “小姐,你放心,我不看你的脚。”
    对面的男子一本正经地说着。
    他自言会些医术,要帮我正骨。
    我连忙啐了他一口:“呸!登徒子!谁稀罕!”
    男子嘴角勾出一个清浅的弧度:“哦?这么刚烈?那你就等着做一个瘸美人吧。”
    说着他做出一瘸一拐的动作。
    气得我想拿手中的馒头砸他的头。
    但是——
    我舍不得。
    这荒郊野岭的,我和小音带的干粮不多了。
    我早已数了,还剩四个馒头,八张大饼。
    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了。坐船去夫家完婚,路上遇见盗匪打劫。好不容易逃出来,脚却伤着了。还遇上这与我一样从客船中逃出来的登徒子。走哪儿跟到哪儿,竟是甩不掉了。
    天色渐晚,最后一丝云霞像是捉不住的小尾巴,溜了。
    脚上的疼痛一阵阵传来,我忍着不出声。小音哭道:“小姐,都这个节骨眼了,要什么劳什子的名节……不如就让这位公子试试吧……”
    小音是我的贴身丫鬟。
    亦是我的娘家祝府送我的唯一陪嫁。
    一袋粗干粮、一包旧了的换洗衣物、一个丫鬟,他们就这么囫囵着将我打发出了门子。
    嫁妆什么的,一概是没有的。
    我的继母,祝府的现任夫人林月挥着手,道:“大姑娘,一路好走啊。”
    我的父亲祝老爷循例嘱咐了几句“到了夫家,莫要辱没门风”的话,说完,便与林月一道折身回府了。
    我笑了笑。
    人都道,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
    娘家?
    什么是娘家?
    亲娘没了的姑娘,有什么娘家?
    正想着,那男子却不知何时瘸着拐着,到了我身边。
    他猝不及防地抓过我的脚,猛地一扭。
    “嘎吱”一声。
    钻心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他背过身去,仰头哈哈地笑着:“小姐,我可是真的没看你的脚。”
    小音伏在我身边,紧张地问:“小姐,怎么样?好点了么?”
    我动了动脚踝。
    这登徒子果然有几分本事。
    正过骨后,那烧烧的、胀胀的感觉慢慢退去。
    夜幕落下来。
    山风卷着苍翠的松林。
    男子托着下巴:“小姐,我治好了你,你该如何报答我?”
    我想了想,道:“我送你一个消息,做报答。”
    “什么消息?”
    “在船上时,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厮,跟盗贼是一伙儿的。”
    男子霎时间收起脸上的笑意。
    一双眼像浸在了寒冰中。
    “你是如何知道的?”
    “途经兖州的那个夜晚,他下船打水,在岸上与一个疤脸男子交头接耳。我恰好出舱透气,看见了。那疤脸男子,就是今日劫船的盗贼中领头的那个。”
    “你没有看错?”
    “断然无错。”
    外祖父隆庆年间做过宫廷画师,专画人像。母亲学得他的皮毛,已然名扬东昌府。我自幼在丹青中泡大。九岁时,便能临摹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对人的面容印象细微之至,怎会有差?
    我自知,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不欲与他讲。但此刻,却只想与他两清。
    我从不惯白白受人恩惠。
    不愿欠人的。
    男子一言不发,大踏步离去。
    我对小音说:“咱们快些走。”
    “小姐,你的脚……”
    “没事。”
    我想快些赶去扬州府的程家,拿出婚书,早日完婚。
    这桩亲事,是母亲在世时为我定下的。
    她说程家是耕读之家,勤苦恬淡,不慕名利,是个好归宿。
    母亲韶华早辞,却是为我操了一世的心。
    一滴清泪落在手背。
    月亮在泪珠里晃晃悠悠。
    “且慢!”
    身后,那男子在唤。
    “方才,我去官道边的小集镇,买了辆马车。你脚上有伤,不宜走远路。”
    他额头上有汗。想是赶得急。
    “往西五十里,便是渡口。我打听过了,明日辰时,有艘往南的客船经过。”
    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马车。
    他道:“多谢小姐今日相告之情,帮了我大忙。外贼好认,家贼难防。那小厮只是个引子,后续恐还有大麻烦。我需折路北上办些事。就此别过!”
    
    想了想,我道了声谢,与小音上了马车。
    男子在身后道:“在下秦明旭,敢问小姐芳名?”
    我一扬马鞭。
    “萍水相逢。何必知姓名?”
    “后会有期!”
    他挥着手。
    马车跑了起来。
    他嘴里似乎又念叨了一句什么。
    风声过耳,没有听清。
    小音道:“小姐,奴婢刚刚好似听到秦公子说,程府险恶得很,让小姐多保重……”
    “胡说。他连我的姓名都不知,又怎知我要去程府?”
    小音迷惑道:“那许是奴婢听错了……”
    赶到渡口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河面的水波,映着月光,格外柔和。
    我和小音坐在渡口等了一夜,到了翌日辰时,果见船来。
    在岸上卖了那辆马车,换得几许盘费,便上了船。
    一路往南。
    到了黄昏的时候,只听船外有人唤一声:“扬州府到了——”
    南直隶。
    扬州府。
    运河两岸,酒楼、食肆、商铺挂着各式招牌。沿青石板铺成的街道紧而密,就像算盘上的珠儿,肥嘟嘟地挤着,敲打着世间的斤两。
    好一派繁华景象。
    我与小音走一路,问一路,一盏茶的工夫,找到程府。
    广梁大门。
    两边悬红灯笼。
    东西两座高大的石狮子。
    十多个穿着漕军兵服的官差佩着刀站在门口。
    我心内纳罕:母亲说程家是耕读之家,缘何府外有这许多官差?
    小音将我皱了的衣角抚平,脸上怯怯的。
    我缓步上前,那些官差好似没看见我一般,倒是一个门子傲慢地踱过来,打量我一番,道:“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我略一思忖,道:“请回禀老夫人,就说东昌府祝家到了。”
    父亲是给程家写过信函的。
    老夫人该是知道我已来了。
    门子听到“东昌府祝家”几个字,心领神会,就像是上头有什么话交代过他一样。
    他皮笑肉不笑道:“这边请——”
    他并不迎我进正门,而是下了石阶,领着我绕着府邸走了大半圈,须臾,到了黑油油的一处窄门,方道:“请进——”
    小音拉着我的衣角小声道:“小姐,这是何意啊……”
    何意?
    侧门乃妾室入府的地方。
    程家这是拿我当妾了。
    我向那门子道:“我要见你们老夫人。”
    “老夫人带着大少奶奶去庙里上香了。约莫今日是回不来了。”门子拱手:“祝小姐一路辛苦,进府安歇吧。”
    此时,我若进了这门,便是稀里糊涂地默认了“妾”的身份。
    我浅浅笑了笑,向那门子道:“既老夫人上香去了,那就烦请转告一声,我今日就不进府了,且先去衙门里头说道说道。”
    “去衙门做甚?”
    “《大明律》,以妻为妾,杖一百。我家外祖与程家老太爷是故交,隆庆六年,程夫人与家母做主,下了聘,交了婚书。现时,婚书在手,程家却以妾礼迎妻,自该请父母官来断一断。”
    门子变了脸色。
    他进了府门。
    过了好一会子,才出来,不情不愿地领我进了正门。
    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亭台楼阁。
    他带我到了一处院落,说了句“请”,便离开了。
    “程府着实慢待人。”小音委屈道。
    我抱着行李推开一间卧房的门,道:“既来之,则安之。”
    小音不知道,直到这会子,我的心还是抖着的。
    这世上已无人为我争取。
    我只能自己为自己争取。
    我的未婚夫——程府的二少爷程淮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一趟来扬州府,究竟是对是错?
    怀着诸多疑问,带着一路颠簸的疲倦,我睡着了。
    梦里情思幽幽,绕着运河打转。
    “小姐,小姐,你醒醒!”
    小音在推我。
    我眼睛睁开,见天刚蒙蒙亮。
    “何事?”
    小音的话里带着哭腔:“小姐!奴婢刚刚无意中偷听到了程府几个丫头小厮的谈话,二少爷,您那未婚夫,已死在徽州了!他们说,老夫人发了话,是小姐您带来的灾厄,把二少爷克死了,要把咱们主仆二人打死拉倒。小姐啊!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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