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佛,厉佛】苦乐jiāo欢大乐赋 作者:bounce 第一章 有些事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像眼前这样。 佛乡僧兵已然节节败退,能活下来的不过托赖几位高僧庇护。可就算天之佛也不能以一当万,佛铸更是脸色煞白双臂发颤,审座怒得目眦欲裂,几近枯竭的战力却叫他欲振乏力。 就在这人困马乏的一刻,地裂千丈,数以万计僧兵跌入地坑,眼看便要活埋。而厉氛窜空,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升至高空,瞬时引得光轮倒转,天地昏暗。 天之厉俯视大地,最后望向一个人:“天之佛,依你看,今日一战,几人可归?” 天之佛握紧奥义吠陀:“莫多言,护卫佛乡,虽死不悔!” 天之厉道:“痴佛!你不悔,难道这班大小和尚都不悔吗?”说着双掌一合,地坑缓缓挤压合拢,僧人嚎啕声大作,他双掌再分抬升几寸,又变回平坦大地,徒留一地惊魂未定的僧侣。天之厉道:“生死在我一念,就看尔等想死还是想活。” 原本面如死灰的僧兵又有了一丝活气,jiāo头接耳间,闹哄哄如一锅滚沸的开水。 众人求生的目光撼动不了天之厉的心,他看着纠葛半生的宿敌,愤怒不甘,无力回天,较量千年终于在他肃穆的脸上看到了这全新的神情。他得意笑了:“痴佛你看,他们并不想与你一同赴死。而我可给出一条活路,但有一个jiāo换条件。” 数以万计的目光霎时汇集到天之厉身上,生死鸿沟只系于他嘴唇一线。他欣赏够了众僧的战栗,启口道:“尔等jiāo出天之佛,断其奥义吠陀,封其功体,我便留天佛原乡一线生机。” 其余元种七厉满脸不赞同,被天之厉一瞪,只能噤声。 僧兵中一阵哗然后,耳语归于寂静,虽难掩愧色,众僧瞧天之佛的神色却彻底变了。从前他是他们的最高指导,现在他成了他们活命的稻草,他们必须把这根稻草折下来,削去毛刺,送给高举利刃的刽子手。 两军阵前,腹背受敌,天之佛反手转过剑柄,日光照的剑身刺目非常。“厉族所言不足为信,大家切莫受他挑唆!” 天之厉好整以暇道:“我身为厉族之王,一诺千金,却不想痴佛也是贪生怕死,不肯以身殉道之辈。” 众人的目光越发热切,只是碍于天之佛多年积威,又惧他武力高超,只能gān瞪眼,不敢贸然下手。气氛僵持不下,天之佛亦向后退了半步,不料背后破空声袭来,他大惊失色,忙掉转身御敌,在这回身耽搁的片刻间,佛骨铁索套住奥义吠陀用力急扯,锵的一声甩向高空,落入一旁僧兵群中。 天之佛惊怒jiāo加,裳璎珞本站在他背后,是他身后的屏障。他惊怒jiāo加道:“千万人背弃我,我都不惊不怨,却没想到是你!” 天之厉拊掌大笑道:“大德高僧,出手果然不凡!” 裳璎珞抿紧嘴唇,抢身又攻。论道行,他不是天之佛对手,只是乘人不备,偷袭制胜,如今又占了他手无兵刃的便宜,两人竟打得不相上下。天之厉瞧得有趣,只是看两人斗了半日,耐心渐失,悄无声息一掌拍向天之佛,算是助了裳璎珞一臂之力。 顷刻间,场上形势急转,佛骨铁索绞上了天之佛脖颈,铁索上佛气涌动,霎时封住了天之佛功体,逆袭之风忽chuī而起。他挣脱不得,双手青筋bào起:“阻行佛阵!你留着这一手,却来对付我!?” 裳璎珞拉紧铁索不敢大意:“佛乡死伤过半,止戈为武才是上策!” 僧众顿时有不少附和的,有些虽呐呐不言,眼神却尤其闪烁。审座目瞪口呆望着眼前一幕,还没来得及开口,裳璎珞横瞥他一眼:“审座也要与我为难吗?”话音刚落,僧兵们心领神会,一晃眼把矩业烽昙包围了,戒刀相向,一触即发。 天之厉赞叹道:“想不到你也是个人物,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裳璎珞冷道:“我常居佛乡深阙,不问世事多年了。” 天之厉道:“既如此,你将天之佛jiāo出,天佛原乡从此称臣,我也不屑与家奴为难。” 裳璎珞打量他半晌:“但愿圣王言而有信。” 天之厉点头:“金口玉言,一诺千金!” 因着一场同室操戈的闹剧,历时千年的佛历大战消弭于无形。 当晚回到佛乡深阙,裳璎珞闭上禅房门,身子如化了水的泥人儿,跌坐在地上。 至佛,我终不负你当晚之语,这担子挑下了,这恶人做下了,这恶果恶报也只能由你我二人承受了。 他眼中水雾朦胧,思绪飘向了三天前的晚上,天之佛美丽而肃穆的面孔,幽蓝的瞳仁,冰凉的手抬起他的下巴…… 第二章 原乡缥缈处,天佛度贪嗔。裳璎珞走进了天佛原乡最缥缈的地方。 他在佛乡修行千年,这个地方自从师尊玉菩提圆寂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他和天之佛关系之疏远可见一斑,不知今夜秘密宣他到此有何指教。 七宝珠帘内人影孤寂,常伴至佛左右的蕴果谛魂居然不在。 天之佛道:“相隔千年,再见佛铸风采,果然年华不染。” 裳璎珞回礼道:“至佛至洁至圣,小僧敬服。” 天之佛道:“今日贸然请你过来,想必你心里是有许多疑问的,我就开门见山吧。今日密邀,我有一事相求,恳请佛铸接下这佛乡主事的担子。” 裳璎珞惊道:“至佛何出此言?你我虽修途各异,相jiāo不多,但小僧绝没有反对至佛的意思!” 天之佛微笑道:“不必如此,你是光尊嫡传,我是半路挂单,光尊却将佛乡jiāo给了我。虽然外界传言你我不和,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待我之心。” 裳璎珞面色稍霁:“既如此,至佛又何出离开之言?如今佛历大战陷入胶着,佛乡万万离不开至佛。” 天之佛道:“集不齐五剑,这场仗总是要败的。有我,拖延几年,没我,提前几年,不过多断送几条人命罢了。” 裳璎珞原在深阙铸铁,不问世事,想不到局势已经如此悲观。他道:“既然至佛这样说,我辈也当尽人事听天命,为护卫佛法血战到底。” 天之佛摇头道:“不可。佛乡覆灭,众僧战死,再无人弘扬佛法,那才是真正的末法时代。所以佛乡必须保留,大家必须活下去,我们必须向厉族暂时求和。而有我在一天,天之厉就不会相信佛乡臣服之心,我和他半生宿敌,彼此的心性再熟悉不过。” 裳璎珞皱眉道:“那至佛是必走了?” 天之佛神色转肃:“不,我是要你在阵前杀了我,取信于天之厉!” 裳璎珞断然要拒,肩头上一只手掌按下,力量轻柔却又十分qiáng硬。侧脸瞧去,那手掌生的柔润丰腻,骨骼纤小,却不想有如斯巨力。裳璎珞挣脱不得,怒意渐生:“小僧虽不才,但至佛将我看成什么人了?” 天之佛道:“我自有我的道理。这场仗耗时太久,众僧厌战,还不如休养生息,来日重整旗鼓。既然要休战,就要拿出求和的诚意,我是很愿意做这份诚意的。” 裳璎珞心念转动:“所以你今晚特意支开了蕴果谛魂?” 天之佛微笑道:“佛铸好聪明,我命他去庄严净土封身疗伤,短期之内他是不会出来的。” 裳璎珞依旧劝道:“至佛法力无边,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何必如此舍身饲鹰?” 不想天之佛半晌不答,执起裳璎珞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裳璎珞大惊,天之佛身量虽小,却生的十分匀称,谁知这腹部却鼓出一块,落手好似那鼓包会动一般。 天之佛道:“月前我与天之厉jiāo战,被他一掌重创,便有了如此异样。掌力中除了厉氛,还有一股jīng纯魔气,二者与我的佛气jiāo缠难解。这肿块每日滋长,我的功力便削弱几分,想来某一日我是要油尽灯枯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