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地分神,仙,人,妖,魔,冥六界,神界为首掌其余五界。 传说神界有一种刑罚名为天命死劫,是为了赎前世的罪。若是不能解,将每隔一年经历一次锥心刺骨之痛,七次之后入冥界苦海下永远承受炼狱之刑。 山雨未歇,雾蒙蒙的沧华山内忽逢一道天光映射而来。 寂静孤岭偶有飞鸟经过,破旧的山神府庙屹立在山腰处,门前的石阶早已被青苔覆盖。 袭着一身青色残衣的许知南倒在门前,漫山遍野的梨花压下来。她微眯双眸瞧着虚掩的山门,木匾上的四个字是‘沧华负雪’。 “哎,许知南,你后悔吗?”春蓝衫薄的少年栖止倚坐在山门旁,叼着木枝看着许知南,嗤笑出声。 许知南笑了笑,眼角挂着泪水,忽然侧眼,梨花缓缓砸了下来。 “是,我后悔了。”她慢慢起身,伤痕累累溢出来鲜血。“我后悔没有一刀劈了神界的玄策门,让他们知道我许知南不是那么容易低头的。” 这时,许知南忽而侧眼,指着这阴沉沉的天,眼光冷厉。 骤然之间,天雷滚滚,紫金闪电劈过长空,风雨卷起满山的梨花把许知南的身影隐约。 “我的天,这也太过小气了吧!”栖止仰着头望去,那久久不能散去的仙云还掺了点残雷,“人家许知南不就是说了一句话,就要降天雷啊。” 而那阵疾风袭来,勾揽起许知南的须发,清冷的目光投在遥远的天边。 她生得了一副好容颜,像是栀子花一样的清丽,似白莲一样的出尘。 右眼角下一颗血痣锁住了她这一生的宿命,天命死劫注定不得善终。 “你是?沧华的山神栖止吗?”许知南缓缓起身,眼神戒备,仔细的打量了远处的栖止。 传言沧华山的神君栖止是个十分恶毒的人,仗着出身高贵,原是仙界南海的少主,几千年来在人界一直为非作歹。 许知南愣了愣,这栖止长得白净好看,实在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是啊,神女竟认识本君,”栖止笑着,可这眼里却始终有一股邪恶之气,“哎呀呀!我忘了,现在你是本君的下属,是我沧华山的一个地仙而已。” 他慢慢走向许知南,招手之间,四周起了雾气。 “废话无需那么多,还请山神吩咐事情。”许知南天生傲气,眼眶却湿润了起来。 突然之间,有一种酸麻的感觉覆上了知南的双腿,她猛的跪倒在地。 望着越来越近的栖止,而四周漫过来的雾气勾勒成了人形攀附在许知南的身上,撕扯着她的皮肤,吸吮着她的鲜血。 “这是什么,栖止你要做什么?”许知南倒在地上,眼神逐渐迷离,衣衫之上鲜血淋漓。 “你没听过沧华山神是个坏蛋吗?这些年每一个上任的女地仙可都被我祸害了。”栖止勾起许知南的下巴,擦拭去她的眼泪,故作心疼的样子,“上面的那些神仙也真是的,把你这么个美人贬到人界,还偏偏是我这,这不是害你吗!” 稍后,一声冷笑荡过满山。 梨花翩翩,不知是何处的钟声敲响,敲动了人间道里的凡心。 三日前。 神界之上,正逢天玄山阁三年一度的祭山宴。 春色染尽了神山上下,后山的海棠扬在风中。许知南倚在木桌上,手里的笔恍然掉落,青衣纱遮住了双眼。 “哎呀!哥,你干什么。”她拨拉下青纱,抬眼望去,这许顾北便拿着戒尺站在自己面前。 “命你抄写神界史书,这都三个时辰了,却只写了一行字不到!”许顾北虽然这样说,可双眼里却极尽温柔。 许顾北作为天玄山阁历年来最年轻的阁主,于这神界上,是众多神仙中的翘楚。 而许知南,已经受封为天玄神女,一年前只凭手中弯刀在遥仙会上夺魁,名扬神界上下。 “我为何要抄写,明日的祭山宴,我准备了别的。”许知南骄傲的一笑,“作为天玄山阁的神女,我自然要惊艳全场,而不是抄写一本书给各路神仙看。”她匆匆起身,把笔扔在了许顾北身上,墨水在许顾北的白衣上晕开,似一朵莲。 “你又要做什么,这几年你出的风头够多了。”许顾北拉扯着知南的衣袖,有些担心的说。 “我要穿上玄纱金蓝衣,跳起祭山舞,让所有人都认识我天玄神女许知南。”笑意漾在脸上,许知南摇了摇花枝,两人便置身于花雨之中。 她翘首以盼的等待着许顾北的回应,可这许顾北的担忧又上了眉头。 “不行,明日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就好好待在屋里。”许顾北一把牵过知南,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哥哥,怎么了?”失落一下子覆了上来,许知南甩掉顾北的手,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漫天而落的海棠荡在空中,慢慢化成粉末散去。 “这几千年来,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你还总是瞒着我很多事。”许知南眼光变得冷厉起来,“前几日紫金殿来的人又是做什么,又为何让我带着金绳。” 她的声音不小不大,刚刚好落进他的耳边。 “知南,你听我说,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如果明日双手的金绳散出光来,你一定不要出门好吗?” 眼神急切,眉间紧蹙。许顾北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好,我听你的。”寒潭一般的双眸闪烁了一下,许知南轻轻言到。她忽然瞧见许顾北腰间的荷包,缓缓抬眼之间犹如冰霜。 “对了,腰间的荷包不适合你,摘了吧!” 仙山孤寂,海棠炽烈。 一阵轻轻的风吹过来,吹乱了两人的发丝。 “知南,这个是……”许顾北匆匆开口。 “我早就告诉过你的,你要是收了哪个女子的情意,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许知南扯断了一旁的花枝,然后轻轻的抚了抚许顾北的脸说:“哥哥,不要丢下我。” 话落下,她离开的背影很是清冷。 风吹完了,花也不在落了。 许顾北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只是这嘴里一直念叨着,“知南啊,明天一定可以安全度过的。” 几千年了,海棠竟都要开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