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幺一早就去把老八给接了过来,阿洛买来几包饼干和酸奶,把任务向老八交待清楚后,让麻幺将他送到预定的地方隐藏了起来。 午饭过后,在河边监视的麻幺打来电话,告诉阿洛刘青已经牵着牛出门了,行进的方向没有改变,还是平时的那个山坡。阿洛心里暗暗一喜,这表明刘青并不排斥他。 半小时后,阿洛赶着牛出发了,当他来到山腰上时,刘青已经在开始编花环了。 阿洛礼貌的对她笑了笑,但刘青并没有看他,神情专注的忙活着手上的事情,嘴里仍旧哼着那两句模糊的歌词。 阿洛把牛放出去后,找个离刘青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掏出了CD和耳机。 “你不过给了一点温暖,我却忘了问别的冷淡,有时候心软,是一种悲惨,推自己跌入遗憾···也许会拥抱这种情感,和最开始的抉择有关,有时候敏感,是一种负担,害思绪凌乱不安···我是挂在屋角的风铃,你是风拨弄我的心情,常常是忧郁,偶尔是惊喜,你主宰而我随行···我是原地打转的风铃,连痛苦都听来很抒情,每次看风停,爱扬长而去,我恨我那么寂静···” 为了不跑调,阿洛只戴了一只耳机,以随时调整自己的音准。当他把第一段唱完后,故意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果然不出所料,那刘青正在呆呆的望着自己。 阿洛摘下耳机对刘青笑笑:“这歌真好听,我最喜欢了···你要听么?”他把耳机对着刘青晃了晃。 刘青惊慌的收回了眼神,埋下头继续编织她的花环。 阿洛继续把耳机戴上,跟着音乐又把《风铃》唱了一遍···刘青终于坐不住了,她缓缓的走到阿洛身边,把手上的两个花环递给他。 阿洛收下了花环,把CD递给刘青:“拿去听吧,我挖点‘地星宿’。按这个键是播放,《风铃》在第三首,按3字就可以了。” 刘青很是激动,颤抖着接过CD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阿洛终于得以近距离的观察她的脸,而且是光明正大的,不用再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阿洛看清了,刘青的脸上并不是脏,而是刻意抹上去的锅烟灰,从她干爽的发丝和白皙的脖子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其实很爱干净。而且,她的眼睛很大,睫毛也很长,高挺的鼻梁再配上一张瓜子脸,要是把脸洗干净,应该是长得不难看的。 看着刘青已经戴上了耳机,阿洛帮她把音量开到最大,然后张开双臂对着远方来了一个放肆的呐喊,看上去像是抒发情怀,实际是给不远处的老八发信号。 老八站在山顶打了一声呼哨,大喊了一声:“咴咻——咦呦!”,那两头正在悠闲吃草的黄牛突然像着了魔一般,不顾一切的朝着老八的方向跑过去了。 阿洛撇了一眼刘青,她此时完全沉醉在《风铃》的旋律里无法自拔,而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丝毫都没有察觉。 阿洛掏出小锄头开始挖药,神情之专注,一点都不亚于编花环时的刘青,他只在刘青的视线范围内挖,好让她清楚“丢牛事件与自己无关”。 也许是真的太喜欢那首歌了,刘青一直反复听了有半个多小时都还在“按3”。直到阿洛“惊慌失措”的告诉她“牛跑不见了”,她怔了整整有半分钟才反应了过来。 刘青扔下CD机,山前山后的找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蹲在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阿洛自责道:“都怪我,只顾埋着头挖药···你不要急,牛不比马,它们跑不了多远的,天色也不早了,待在山里危险,你先回吧,等我把牛找到了就给你送家去。” 刘青死命的摇头,眼泪把锅烟弄得满脸都是,看上去真可怜。 “怎么,是怕你妈妈骂你么?”阿洛问。 刘青点点头。 阿洛想了想对她说:“那你就去小河边等我,不管一会儿找没找到,我都去那里给你个回复,好吗?” 刘青仰起她的大花脸凝视了阿洛好半天,终于无可奈何的站起来走了。看着她落寞无助的背影,阿洛心里生出了一丝负罪感,唉···一切都是为了查案,可怜的姑娘,请原谅我! 阿洛和老八在山里坐到了傍晚才给麻幺打电话,麻幺说那女孩还在河边等着呢,阿洛这才牵上牛往回走,老八从另外一条路回村去了,临走时阿洛告诉他:“你为国家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国家会记住你的!”把老八感动得热泪盈眶,走的时候胸口挺得直直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状。 刘青看到阿洛牵着两头牛回来了,远远的跑上来抱着她家的牛就哭,两手一直不停的抚摸着牛的脑门,仿佛是与一个多年挚友久别重逢了一般。 为了表示感谢,刘青从手上摘下一个戒指送给了阿洛。在她牵着牛转身离去时,阿洛大声的问道:“明天你还来吗?” 刘青回头盯着阿洛看了十几秒,然后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来!” 说话了,她终于开口说话了···阿洛在心里高呼了一百遍万岁! 夜里躺在床上,阿洛反复研究着刘青送他的那个戒指,别看那是用废铁丝做成的,但却能够看得出那可颇费了一番心思。 她先是用铁钳类的工具把整根铁丝都压出均匀的花纹,然后错落有致的扭成了三圈,铁丝两头汇聚的地方被挽成一个蝴蝶结的形状,再用铁钳子将其压扁,再刻上几道印痕,看上去就好像是两张撑开的叶片。 如此心灵手巧的姑娘,既没有朋友,又失去了兄弟姐妹,她的内心一定是无比的孤独,郁积的情感没地方发泄,只能把精力都用在了制作这些小物件上,想想也真是可怜。 第二天早上,阿洛赶到县里一家首饰加工店打了一只银镯子。麻幺调侃道:“你和洋妖娘都发展到互赠信物的环节了,准备哪天洞房啊?” 阿洛白了他一眼:“你哪天和杨贤慧结婚,我们就哪天洞房!” 麻幺困惑道:“怎么扯到杨贤慧去了,我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 阿洛跳上摩托车:“所以说,我和刘青更不可能···走吧!” 回卡普的路上,天上下起了毛毛雨,阿洛担忧道:“完了,天公不作美,看来今天的计划要泡汤了。” 谁知他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来到放牛坡上时,刘青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手里撑着一把大号的油纸伞。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阿洛开心的说。 刘青笑了笑,羞涩地低下头没有应声。阿洛发现她今天居然没有涂烟灰,那五官确实很漂亮。穿的衣服也比平时干净了许多,虽然还是有补丁,但款式比较新潮,阿洛心想:这可能这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一件衣服了。 阿洛坐了下来,刘青把油纸伞往他的这边靠了靠,阿洛从口袋里摸出包好的银镯子递过去:“水族人家的风俗是有来有往,你昨天送我个戒指,今天我回赠你一个手镯,希望你不要嫌弃。” 刘青先是推辞,当阿洛把漂亮的手镯亮出来时,她立马就妥协了。对于这些东西,她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啊!”阿洛说。 刘青低着头,用手指划拉着脚边的小草。 见她还是不愿意开口,阿洛即时的转变了策略。他拿出CD机,把耳机分了一只给刘青:“咱们听歌吧,留出一只耳朵好听着牛的动静,省得一会儿跑了又要找半天。” 刘青扑哧笑了一下,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阿洛把CD递到刘青面前,她毫不犹豫的按下了“3”字键。 “你不过给了一点温暖,我就忘了问别的冷淡···”阿洛闭上眼跟着唱了起来。 “有时候心软,是一种悲惨,推自己跌入遗憾···”刘青也轻声唱了起来! 欧耶!阿洛在心底欢呼雀跃,昨天开口说话,今天跟着唱歌,这进度可比预期提前了好几天呢! 一首歌唱完,阿洛问道:“除了周蕙,你还喜欢谁的歌?” “陈慧娴!”刘青已经完全解除了戒备。 “哦···那我赶场天去买一张她的专辑,下次放给你听!”久居深山的阿洛其实并不知道陈慧娴是谁。 “你这个···多少钱一个?”刘青指了指CD机。 阿洛笑了笑:“这不是我买的,是我姐姐从广东给我带回来的···”若不是想到这是“ZF资产”,阿洛差点就说出“你喜欢就送给你吧”这句话了。 正聊着,阿洛感觉到手机在兜里振动,他把两只耳机都拿给刘青:“你一个人听吧,我去方便一下···第一首《约定》也挺不错的。” 跑到隐蔽处,阿洛赶紧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麻幺激动地在电话里说:“师哥,有情况,我刚才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陆其珍家。” 阿洛问:“看穿着估计是些什么人?” “从穿着上看,应该是农村人,头上都包着苗帕呢,城里人不包那玩意儿。” “坐交通工具来的还是走路来的?” “骑着两辆摩托车来的,三男两女,手上还提着几包东西,像是礼品。” 阿洛快速的思索了一下,命令道:“趁着他们还没离开,你赶紧回去把摩托的油加满,然后守在不远处盯着,只要他们一出来你就远远的跟上,搞清楚他们的去向,注意安全,有事情随时电话联系。” 麻幺终于接到了具有挑战性的任务,显得很是兴奋,对着话筒大喊了一句:“耶斯麦德!俺保证完成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