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永康县人民医院。

    甄梨呆愣愣的看着盖在她身上的小被子。

    她本是吕朝御厨房做工的十岁小宫娥甄梨，因为得罪了贵妃娘娘被打入地牢。

    在地牢里受尽酷刑后昏迷的甄梨，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软乎乎香喷喷的被窝里。

    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好的床褥的甄梨，忍不住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胖乎乎的年糕。

    “要么你把孩子给我，要么你就带着孩子滚蛋！自从你养了这个扫把星，家里一天好日子都没有！”

    就在甄梨陶醉的时候，一个聒噪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难道是宫里的老嬷嬷来抓自己了？陶醉中的甄梨吓得一抖。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里没有老嬷嬷，说话的人其实是她奶奶周菊英。

    按记忆里的模样，周奶奶就是一个从来都让她吃不饱饭，还让她一直干重活的老妇人，闲着没事就喜欢打她出气。

    哇，这和宫里最严厉的老嬷嬷也没什么两样呀！甄梨害怕的缩了缩。

    “妈，小梨虽然是我捡来的，但她是好孩子，绝对不是扫把星！求求你了妈，留下小梨吧！”另一个柔和一点的女声哽咽道。

    甄梨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她妈妈方云！

    唔，这个妈妈真的好好，

    会给她买糖吃，陪她玩游戏，照顾她穿衣吃饭，还让她上学堂呢！

    甄梨回想脑海里的一切简直要羡慕死了。

    她家虽然是吕朝的氏族，可是她这一代的兄弟姐妹足足有二十四个，甄梨作为庶女，从小就没有得到主母的疼爱。

    更是在八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宫当小宫娥。

    原来有一个妈妈是这种感觉！甄梨好喜欢方云，她觉得方云比宫里的皇后娘娘还要温柔漂亮！

    “你还敢顶嘴？我打死你！”周菊英尖锐的喊声吓得甄梨一缩。

    自己没听错吧？奶奶竟然要打死妈妈！

    甄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瘪嘴黑脸的老嬷嬷拿着大板子打妈妈的场景。

    不行，她不能让妈妈挨打！

    甄梨跳下病床，赤着脚丫，蹭蹭蹭往外跑。

    此时周菊英已经把方云踹倒在地，一手揪着方云的头发， 一手狠狠扇方云的左脸。

    压制住的方云发出呜呜的哭声。

    看到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妈妈，甄梨气的抽咽，她卯足力气冲到了周菊英身边，对准周菊英裸露的胖乎乎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哎呦！小兔崽子！”周菊英惨叫：“松嘴！”

    她一边叫唤，一边用另一只手锤甄梨的脑袋。

    甄梨疼的眯起了眼睛，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松嘴

    ，只要松嘴，奶奶一定还会打妈妈的！

    她索性用两只小手抱住周菊英的胳膊，一口乳牙死死的卡在周菊英的胳膊骨上。

    咬着咬着，甄梨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把她整个人抱住。

    “妈！别打了，小梨还小，她还生病，真的不能打了！”方云的声音在她头顶处传来。

    唔，原来是妈妈在抱她！

    “小梨，听妈妈的话，咱们松口好不好？”方云又说。

    虽然很生气，听到妈妈这样说之后，甄梨乖巧的松开了嘴。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嘴里充满了血腥味。

    “方云！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这是教出来一只狗吧！”

    周菊英扬起她往下流血的手臂骂骂咧咧向甄梨的脸上挥来。

    甄梨下意识闭紧双眼。

    过了一会，甄梨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被打，她悄咪咪睁开眼睛，发现奶奶被两个穿白色袍子的男人按住了肩膀。

    咦？甄梨晃了晃脑袋。

    记忆告诉她，这些人叫“医生”，是治病救人的。大概和宫里的御医没什么区别。

    “吵什么吵，医院里不是给你们打架的地方。”一个瘦高个男医生说。

    “医生同志，都是因为我的媳妇和孙女不孝顺啊！”被控制住的周菊英把胳膊放在医生面前，“大家给我评评理

    ，这样咬奶奶的孙女，是不是不孝顺！”

    此时走廊里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他们看到周桂英胳膊上的牙印和血迹，先入为主，纷纷指责起方云母女。

    听到大家的责骂，方云下意识鞠躬道歉：“对不起妈，都是我没教育好小梨，小梨一定会改的，我让小梨跟你道歉！”

    她一边说，一边把怀中的甄梨放到地上。

    “小梨，快跟奶奶道歉！”方云肿着半张脸说。

    甄梨看着妈妈的被打的通红高肿的脸，叹了一口气。

    嗨呀，要是妈妈生在宫里，肯定活不过三晚。

    这么软绵绵，早就被算计的骨头都没了。

    “我只是要救妈妈。”甄梨奶声奶气的说，“妈妈脸都被打肿了！”

    她说完，众人才注意到方云满是巴掌印的红肿的左脸。

    这是打的多狠，能把脸打成这样啊？

    “还有，奶奶还踹妈妈啦！”甄梨转过身，踮着脚使劲把方云的衣服向上卷。

    露出方云肚子上的淤青。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婆婆也太狠了吧！”

    “就是啊，怪不得孩子要咬她，要不然肯定被踢出个好歹。”

    “果然现在不能听一面之词。”

    察觉到众人立场的转变，周菊英差点咬碎了一口老牙。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三棍子

    打不出一声屁的甄梨这么能说会道？

    “其实妈妈可孝顺奶奶了，把好东西都让给奶奶吃。我不是诚心咬奶奶的，只是看妈妈被打，太着急了。”甄梨真挚的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好东西是让她瘦的皮包骨的妈妈吃掉了，还是让白白胖胖的奶奶吃掉了。

    甄梨眨巴眨巴眼睛：“妈妈也好委屈，好想要一个道歉。”

    听到这话，周菊英脸色唰的一下绿了。

    让她跟自己的媳妇道歉？她可是做婆婆的，哪有给媳妇道歉的道理？

    她可拉不下这个脸！

    见周菊英迟迟不愿意动嘴，围观群众发出讥讽的笑声。

    原来都是这个周老太在搬弄是非！

    方云轻叹一口气：“医生同志，这都是我们家的家事，我们回去好好解决，您就放了我婆婆吧。”

    周菊英毕竟是她婆婆，她要给周菊英脸面。

    “走吧走吧，以后要闹就在家里闹，别在医院闹事。”男医生说完，放开了周菊英。

    众人见事情了了，呼啦一下做鸟兽散。

    “妈，先回去吧。”方云垂着眼睛说。

    “回去？好啊，回去我就让卫平跟你离婚！甄家容不下你这两尊大佛！”周菊英咬着牙说。

    卫平？甄梨小脑袋瓜一转。

    哦！想起来了，她爹叫甄卫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