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

【我失而复得的宝贝,阿琅】许连琅过世的第六个年头,她重生了……她重生到16岁那年,以为又要重走一遍人生,为那热河行宫不得宠的容嫔再挡一次利箭。但她却发现一切都变了。被皇帝厌弃的容嫔成了皇太后,那个嘴硬脸俏的落魄小皇子成了当今圣上。而她,被小皇帝放在云...

1、别碰我
    第一章

    夜间下了场大雨,电闪雷鸣一并招呼着,还没睡到后半夜,耸云阁就漏了雨。

    雨点儿噼里啪啦,打在殿内所剩无几的瓷器上,像是要打破人的耳膜。

    许连琅从床上爬起来,摸着黑挑了盏烛台。

    烛火灯光惨淡,她看不清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磕到门框上。

    她稳了稳身形,将灯罩拢了拢,快步朝寝宫走去。

    掀开厚重的两层帐幔,容嫔安然的睡在拔步床上。

    她睡的极沉,长发倾泻,尽数铺散在枕边,挡住了她惊心动魄的半张脸,常年紧蹙的眉生出两道细纹,哪怕是在睡梦中都消散不了。

    许俩琅弯腰小心地帮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被子又凉又薄,她一手摸进去,布料发硬,棉花硬在芯子里,一块一块的。

    看着案几上的多了一个豁口的药碗,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晚膳的时候容嫔刚刚喝了张嬷嬷带来的安神药。

    那安神药药劲大的很,能保容嫔安睡到天亮。

    雨越来越大,殿内湿了一大片,鞋底踩踏间,许连琅靛蓝色的绣花鞋湿了大半。

    有一道闪电突然乍现,许连琅始料未及,惊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惊忧地望着侧殿方向 ,步子迈的越发大。

    许连琅进宫之前,曾听姑姑提起过,容嫔还在宫中时,容色绝姝动天下,风光无限,尤其是在诞下七皇子之后,更是盛宠不绝,大有独房专宠之势头。

    富贵险中求,这样的泼天富贵也给七皇子带来了万般险情。

    容嫔娘娘伺候皇帝分身乏术,纵然宠溺爱子,但也总有关照不当的时候。

    有人嫉妒红眼,因嫉生恨,因妒生胆。

    有奶娘胆大包天,威逼利诱下,竟在雷雨天故意将尚且不足三岁的七皇子忘在御花园东南偏远角的一处枯井处。

    皇子年幼,无力自救,就那么抱着膝盖望着井口处的一线阴沉云幕。

    皇子被寻回后,整整烧了五日,险些没能救回来。

    自那次之后,凡是雷雨天,七皇子寝宫便不能离人了。

    雷声闪电不休,那一条条纵横在天际的纹路,从厚重的云层中劈凿而来,割裂了夜幕,带来巨大的惊雷,恍若也要将人撕成两半。

    看着从长廊角檐上倾泻的巨大雨帘,许连琅咬了咬牙,抱着头快速的冲了出去。

    雨点砸在身上的冲击力是巨大的,身上针扎般刺痛,惊雷“轰然”炸在耳边,她紧紧攥着一小截蜡烛,指尖泛着青白。

    秋雨伴着寒气,迅速浸染每一寸骨缝,以至于许连琅推开侧殿朱漆斑驳木门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心脏狂跳。

    室内一片黑暗,寂静寥寥,只有她奔跑之后的喘息。

    她顾不得寻找烛台,径直凭着感觉快步往床榻走去。

    闪电划破的一瞬,屋子里亮如白昼,将床榻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照亮。

    许连琅快走几步,在闪电消失的最后一瞬,伸手抱住了那个完完全全隐藏在被子中的小人儿。

    她尽量放柔声音,俯下了身子,努力将人纳入自己怀里,“殿下,不怕了,不怕了。”

    她伸手往被子里探了探,被子里的人排斥她的碰触,疯狂躲闪推拒着她的手。

    闪电一过,惊雷即来。

    因着雷声,被子里的人呼吸陡然一滞,因害怕而微微佝偻的腰背像是爬上了千万只蚂蚁,密密麻麻的,衣衫之下,是一层又一层地冷汗。

    也就是这僵硬的一瞬间,许连琅的手准确无误的捂住了他的耳朵。

    雷声轰隆,透过这双纤细柔软的手,却锐减消淡。

    相较于主殿,侧殿惨状更甚,大雨磅礴砸的屋瓦七零八碎。

    “殿下,侧殿漏雨了,被子都湿了,奴婢抱你去小塌上睡好不好?”

    床榻上方漏雨严重,雨滴顺着瓦片的缝隙滑落,在被褥间溅开。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劈倒了,巨大的震动,殿内两个人都是一瑟缩。

    许连琅不再等他回应,用了力气钳制住他的手臂,将那个小身子从被子中拉出来,触手一摸,幸好衣衫还是干的。

    她又试着将人往自己这边揽了揽,见七皇子不如之前那般推拒,才抬手抄过他的腿弯,抱着他的腰,一步一步往小塌上走去。

    十岁的孩子身量不高,抱起来一如所想,没有什么重量,只是,瘦的惊人。

    背后的蝴蝶骨高高凸起,身上的皮肉薄的很,触手之下尽是纤细的骨。

    小塌低矮,许连琅将他安置在上面,她用手去摸,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确定小塌没有湿才道:“殿下,奴婢去找个被子来,我们凑乎一宿,明日就去找人来修屋顶。”

    许连琅将那一小截蜡烛放到烛台上,用衣袖擦干净烛台上的水渍。

    蜡烛很短,光线黯淡。

    青烟袅袅而散,空气中浮动着潮气。

    光亮所即之地,皆是一片狼藉。

    七皇子坐在塌边,一动不动,安静的像个随她摆弄的瓷娃娃。

    清隽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在烛火下轻晃。

    许连琅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平白的让她生出些许心疼。

    宽大的麻白寝衣松松垮垮罩不住他瘦条条的身子,领口向一边斜着,露出他横亘在细腻肌肤下的锁骨。裤管被卷到了小腿处,秀致的大拇指点着地来找支点。

    他很不安,许连琅能感受到。

    他半阖着眼,睫毛都在颤抖。隐匿在宽大衣袍中的手紧紧的攥着。

    他惯常话少,更不喜她的亲近,今日这般随她摆弄,应该是怕到了极致。

    这是容嫔母子被送来热河行宫的第二年年头,那年中元宫宴粉雕玉砌被数十位宫人簇拥照料的奶娃娃,耐不住命运捉弄,沦落到了这幅田地。

    那她没有来到他身边的日子,这样的雷雨天他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张嬷嬷提及过,内务府每年都会给热河行宫拨一批伺候的宫人,但这批宫人却从未在耸云阁伺候长久过。

    许连琅挤出几分生硬的笑意,她压下自己心间的情绪,将烛火移到离他最近的杌子上。

    光蔓了过来,昏黄的烛光之下,给他的面容镀上一层绒绒的暖光,将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感冲淡很多。

    许连琅蹲下身,从衣襟间掏出半湿的帕子,手指轻轻的握住他的脚踝。

    孩子的肌肤最是娇嫩,七皇子肤白,脚尤其白嫩,脚趾圆润修建的整齐,徐连琅小心的用帕子擦拭掉他脚上沾上的灰。

    这样的碰触,平时是完全不敢想的。

    婢子伺候皇子梳洗本是最最理所应当的,但在这长达两年的行宫冷遇中,让这位本该金尊玉贵奉养着的皇子变得清冷淡漠,不肯予人信任依赖,事事独来独往,事事亲力亲为。

    她被派遣到热河行宫伺候容嫔都有三天之久了,连精神不济的容嫔娘娘都渐渐习惯她这个人的存在,她这个人的伺候了,可这七皇子却偏偏对她视而不见,往日里一度将她当作透明人。

    别说肌肤相碰了,就是连句话,他也是不曾跟她说的。

    雷雨天消弭了皇子尖锐的棱角,拢在黑发间的眼眸溢出极浅极淡的水汽,如同朝曦花蕊心的一点露珠,剔透又弱微。

    这样的七皇子,才像个十岁的孩子。

    许连琅心间一动,握住他脚踝的手下移了几寸,小指不经意碰到他的脚心,指尖无意识的收拢,陌生女人带着的炙热的触碰,突然让路介明如梦初醒。

    本来尚且温热的脚心霎时间冷了下来。

    他骤然缩脚,男孩子的力气意外的大,许连琅始料未及,向前栽去。

    万幸手撑住了塌边,额头才没有撞到。

    面对路介明情绪突然的崩溃,她手足无措,只得道歉,“殿下,是奴婢冒失了。”

    她蹲在地上,矮坐在塌上的男孩子一头,他俯视,她仰视,两个人突然变换身高的对视,让徐连琅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阴翳。

    “别碰我!”

    “出去!”

    “离我远一点!”

    声音沙哑,透着几分力竭的嘶声,紧抿的唇因过分用力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快速的将身体挪到了小塌里端,背对着徐连琅躺下。

    衣衫掀起一个角,露出近乎皮包骨的腰身,皮肤上尽是因寒冷而骤升的小疙瘩。

    许连琅叹了口气,皇子孤僻,哪儿那么轻易的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呢,是她心急了。

    外面雨势渐小,雷声慢慢歇了,室内安静下来,只有许连琅翻箱倒柜的悉悉索索声。

    她从柜中拿了仅剩的那床被子出来。

    被子发着霉味,短短的一条,许连琅凑近嗅了嗅,被味道冲的干咳几声。

    许连琅秀丽的眉轻蹙,诸多情绪翻滚,最后还是无奈的将那条被子轻轻的搭在了路介明身上。

    他没有躲,许连琅探身去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估摸着是累极,撑到这个时辰,终于熬不住了。

    秋雨连绵,断续不绝,今日却反常,雷雨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此刻只剩淅沥几滴,从还未消散的乌云中降落。

    看起来雨要停了。

    许连琅本欲回自己的西厢房,但看到侧身躺在小塌上的男孩子,改了主意。

    烛泪洒了一片,烛身短的快要放不住,她脱了湿透的外衫,坐在小杌子上,手腕托住腮,眸光一遍遍在塌上流转。

    今夜若再生雷,他怕是就睡不了了。

    她得留在这儿守着他。

    纵然再独立淡漠,也不过是个会害怕的孩子。

    她又在侧殿寻了寻,艰难找到块尚且还干燥的毛毯子,她将毯子裹在身上,搬过小杌子,双臂交叠,斜趴在小塌边缘。

    夜逾深,不知道几更天的时候,雨才终于停了。

    粗粝的黑色枝丫刹那间秃了一片,满地、满院的青黄乱叶,打着小小的旋儿绕着树身打转。

    乌云渐淡,生起鱼鳞般的辉,翻滚出蔚蓝天空。

    熹光煦煦,却没有温度。

    许连琅猛打了三个喷嚏,她皱着鼻子,被冻醒了。

    昨夜她披在身上的毯子落在地上,在脚下团成一团。

    她手脚皆麻,越动麻的越厉害,于是乎,她保持着侧趴在塌边的动作良久。

    她侧着脸,慢慢回想昨日,突然想到什么,猛然伸手往前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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