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淒淒，山林間偶爾傳來幾聲雨燕的輕啼。 一陣微風吹過，淡淡的稻花香飄灑大地，整個世界好似都在提前慶祝豐收的喜悅。 “喵！喵！喵！” 破舊的老廟之中，一隻圓鼓鼓的狸花貓發出懶洋洋的叫聲，時不時翻轉身體，對著什麽都沒有的天空抓個不停。 張一念提著背簍站在破廟前，無語地看著越來越黑的天際線。 “這可怎麽下山？” 張一念回過了頭，看向了土地廟裡面。 這土地廟曾經是村子裡最重要的地方。不知為何，這幾十年土地廟快速地衰敗。 村裡的人就好似覺悟了一般，再也不信奉土地神。 喵！ 恍惚間，張一念身旁的狸花貓突然警惕起來。 “怎麽，肉丸？” 順著狸花貓的眼神看去，張一念嚇得倒退一步。 只見土地廟的土地神神像腦袋之上正趴著一條巨大的青蛇。 青蛇三米多長，頭部棕黃色，腹面黃色腹鱗後緣有黑斑。 “好大的菜花蛇！” 張一念擦了擦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村裡經常可以看見菜花蛇。 不過三米多的菜花蛇他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 從背篼之中抽出砍刀。張一念看向了一旁的肉丸，指揮道：“肉丸，上！今晚的蛇肉有著落了。” 喵！ 肉丸耳朵一抖，明顯很有興趣。它甩了甩尾巴，爪子摸了摸鼻子，毫不知恥地躲到了張一念的身後。 “什麽？你這隻死貓。除了泡母貓，真是一點用都沒有。一條蛇都對付不了，老子白養你了。” 肉丸不以為意，瞟了一眼張一念，內心毫無波瀾。 對於蛇，大多數人類有著天生的恐懼。張一念生活在農村，各種各樣的蛇也見過不少，依舊改變了不了那來自基因深處的恐懼。 嘶！嘶！嘶！ 菜花蛇不斷地吐著舌頭，攻擊性十足。 “區區一條無毒蛇，還敢如此囂張。納命來。”張一念暴喝一聲。 手中的砍刀比劃了幾下，隨即猛的一揮，手中的砍刀向著菜花蛇飛去。 嘭的一聲！ 砍刀直接一刀砍在了土地神的神像之上。狡猾地菜花蛇輕易躲過了這一記飛刀。 受到張一念的刺激，菜花蛇猛的一躍而下。它一通螺旋走位，向著張一念快速地衝去。 雖說這菜花蛇沒毒。不過那三米的體長足以說明這菜花蛇的攻擊力不弱。 張一念嚇得連忙後退，不敢被這蛇纏上，否則肯定會受傷。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如天神降臨從他眼前劃過。只見肉丸猛的一口直接咬在了菜花蛇的七寸上。 菜花蛇的身體開始不斷扭曲，然而貓可算是蛇的克星，用力一咬，肉丸鋒利的牙齒直接從七寸咬下，菜花蛇的心臟瞬間爆裂。緊接著菜花蛇的身體便無力倒下。 “嚇死我了！你這死貓，早點出口不行？非要嚇老子一跳。今晚別想吃飯。” 張一念心頭無語。 貓和狗是農村常見的寵物，但性格卻不同。狗十分聽話忠誠，貓則更加獨立專行。 肉丸晃了晃尾巴，將菜花蛇的屍體扔到了張一念面前。 喵！ 它得意地叫了一聲，好似在嘲笑張一念。 “你這家夥，真是成精了不成。” 檢查了一下菜花蛇，發現已經死透，張一念這才將蛇放入了背簍中。 他走到了土地神的神像面前，一把拔出了砍刀。 破損的土地神神像之中竟然出現了一縷金光，十分顯眼。 金子？ 張一念順著這一縷金光看去，神像之中竟然有著一顆金色的珠子。 一見這珠子，張一念便如同魔怔了一般。 他鬼使神差地將那顆珠子直接放入了嘴中。 咕嚕！ 一口下肚，張一念才反應過來。 咦？ “我剛才吃了什麽？好像是那顆金色的珠子。我吞了黃金？” 張一念嚇了一跳連忙掏著喉嚨，想要將吃下的珠子給吐出來。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吞金而死。 咳！咳！咳！ 一陣咳嗽，不過是徒勞無功。 不論張一念怎麽咳嗽，摳喉嚨，都無法將珠子吐出來。 “好奇怪，明明拇指大小的珠子，吃到肚子裡面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話說，我為什麽會吃珠子？我已經餓瘋了嗎？” “算了，還是回家吧。雖然還在下雨，但回到村裡也好叫救護車。走了，肉丸！” 喵！ 肉丸鄙夷地看了一眼張一念，對於雨水十分厭惡。 見張一念走在前面，雖有些不情願，它還是跟了上去。 傍晚，山腳下一個平凡的農家小院。 院子之中有著一個巨大的葡萄架，葡萄架的下方有著桌子和椅子。 張一念一家人正坐在院子之中吃著晚餐。 雨後的院子之中充斥著一股葡萄的清香。 張一念端起了蛇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鮮美無比的味道瞬間好似讓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 “多吃點肉，這蛇這麽大，可惜死了。不然應該可以賣幾百塊吧。”奶奶金玉蘭拿著杓子，將肉取出，放在了張一念的碗中。 “幾百塊？就這玩意兒？城裡的人也是瘋了。”張一念吃了一口肉，有些鄙夷。 “聽說蛇肉很補的。雖然以前也沒見什麽人吃。不過城裡的人都這麽說，那麽肯定不會錯的！”奶奶對於城裡人深信不疑道。 畢竟城裡人都是知識分子。 張一念也不跟金玉蘭頂嘴，只是靜靜地品嘗著自己的手藝。肉丸坐在桌子一旁，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碟子，張一念不時地將肉和菜放入它的盤子之中。 跟它圓鼓鼓的身體成反比，肉丸吃東西則是十分優雅，一口接著一口，十分有節奏感。 別看這菜花蛇大，卻沒幾兩肉，一頓飯吃下來，連湯都沒剩。 “洗洗睡覺吧！看樣子今晚還有大雨。”張一念看了一眼天空，將碗筷收好。 而區區大雨也阻止不了肉丸跑出去鬼混，沒到天亮幾乎不可能回家。 …… 茫茫大地，四季輪回。 田野間，人們辛勤勞作。山林中，百獸繁衍生息。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著，直到永遠。 土地廟的香火日漸鼎盛，不知不覺山神好似擁有了意識。他開始將力量傾斜於拜祭他的人類，而人類也漸漸地失去了對於萬物的敬畏。 日子依舊一天一天度過，然而土地的力量卻越發薄弱。 塑料垃圾堆積如山，河流之中漂浮著黑色的河水和死魚，樹木被砍伐焚燒。 這一刻，土地神好似明白過來。它的錯誤，作為土地神的錯誤。 於是它不斷的發動山崩，蟲害，妄圖扭轉錯誤。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即使是他消耗了所有力量，也無法阻止已成氣候的人類。 兩虎相鬥，兩敗俱傷。 留下的只是破碎的土地和苟延殘喘的人類。 鬥轉星移，土地神的意識越發薄弱。 “終於……要消失了！” 土地廟之中，土地神留下了最後一個念想，徹底消散。 “這是我最後的力量，下一個被土地選中的神靈，希望你能接受這份教訓，成為一位合格的土地神。” 聲音不斷在腦海之中回響，好似要將這份囑咐烙印在張一念腦海之中。 就在此時張一念的身體四周開始浮現出一些白色光點。同時金色珠子從他的眉心緩緩飄出。 隨著珠子閃耀，張一念四周白色的光點更盛。 金色珠子漸漸消失，而張一念四周的光點也逐漸轉換成了霧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