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個不要錢 有什麽比出國進修兩年，回來家業就被造沒了更慘的？ 黎栯咬著牙說：有！ 他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飛機，落地後又是五個多小時的車，搖搖晃晃地到了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山溝溝裡。 眼前混亂一片，有拆到一半的房子，還有堆成小山的磚，旁邊還有和好的水泥…… 如果旁邊沒有攝影師，這場面讓他有種自己被拐騙過來打黑工的感覺。 他的大哥聽到動靜從人群中站了出來，灰頭土臉地看著他，跟看到救星一樣，一個大男人紅著眼睛朝他撲了過來，聲音裡還帶著一絲哭腔。 “小栯……你總算回來了。” 黎栯非常迅速地往旁邊閃了一下，黎家大哥撲了個空。 “這是什麽情況？”黎栯皺著眉頭把現場掃了一遍，視線落在一群正在那裡休息的人身上，看起來大家跟他一樣也挺迷茫的。 在那樣艱難的環境下，他也能保證每年公司都能出一部精品綜藝支撐著公司。 說起來黎栯也有點不好意思，他在綜藝界雖然是金牌製作人，但是他也有個偉大的夢想，那就是拍電影！ 黎栯嘟嘟囔囔地在那裡念個不停，“你都把格子折騰成這樣了，就繼續折騰下去呀，幹嘛喊我回來，我國外的課程還沒學完，我手上還有個本子等著拍。” 完了，準備把公司賣了還債吧。 特別是這兩年，選秀綜藝風又刮起來的了，好幾個綜藝都火的不行了。 兩年前他覺得公司的情況穩定多了，腦子一抽非要出國學拍電影，把家業全丟給了黎惟。 黎惟認認真真地撓著頭說道：“那個……太土了。” 入行這麽多年當然也不是沒拍過電影，就是拍一部爛一部……爛一部拍一部。 這個爛攤子還爛的有點離譜。 “我看拍你做綜藝都比這個有意思。” 真要做慢綜藝也不是不行，那需要一個非常成熟的團隊，他剛剛只是大致掃了一下拍攝現場，不管怎麽看這都不是一個足夠專業的團隊。 “既然是心血你就好好做，你現在弄這麽個東西……你比我看起來更像是要搞垮公司。”黎栯當然也不是真的要賣，他純粹說的是氣話。 黎家經營的格子製作是從黎家父親手裡傳下來的，曾經也製作出過不少火爆全國的綜藝，很多綜藝粉都說以前看綜藝看藝人，現在看綜藝得看製作公司，格子製作曾經就是這樣牛逼的存在。 最大的問題還不是團隊專不專業，回來之前黎惟把自家公司的大致情況都發給了他，以黎栯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他們家公司現在這個狀況，別說指著這檔節目翻身，能不能養活這檔節目還是個問題，再被黎惟一神操作。 不過在那之前格子製作還有個法寶，那就是黎栯。 黎栯嘴角直抽抽，他只是人有兩年時間不國內，不代表他不懂國內的流行趨勢。 一般綜藝，就算劇本再精彩都會請一兩個能帶動收視的藝人，請不到大咖就請有話題的，要不然就是綜藝劇本非常有看點，到時候宣傳到位還可以帶動藝人的人氣。 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他哪怕每天隻刷刷微博也知道現在最熱的綜藝是什麽。 “哥……”黎栯把策劃書拍在桌上，表情扭曲地問道：“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嗎？” 黎家大哥黎惟在BOSS椅上縮成一團，“現在……慢綜藝很火的。” 黎栯又是一頭問號，直到他看明白黎惟遞給他的是一份策劃書，封面上寫著“一起開個農家樂”幾個大字，他終於有反應了，頭頂的煙頓時就冒出來了。 沒想到再回來卻是來收拾爛攤子的。 “而且……”一看黎栯的臉色又不對了，黎惟急忙努力的讓自己再縮小一丟丟，“他們說開農家樂……更有意思。” 黎栯深呼一口氣翻開策劃書的第一頁，差點背過氣去 好家夥！ 一整頁的嘉賓介紹，硬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要不然，我們直接把公司賣了吧。”到時候拿了錢，大家分道揚鑣。 黎栯開始在腦子裡默念《金剛經》，他怕自己一失手就讓自己的親大哥離開了這個美麗的世界。 進了辦公室，門一關，黎家大哥黎惟小心翼翼地從旁邊的箱子裡抱了一堆文件放在他面前。 “哥，你既然覺得開農家樂會火，那你怎麽不直接去做農村致富經？沒準還能在央視獲得一席之地。” 不過這種輝煌在國內綜藝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後漸漸沒落了，特別是別人比他們有錢，請的藝人比他們名氣大，就連構思都是直接照搬，外加流量的衝擊，格子的情況是越來越糟糕了。 黎栯時常深夜看著自己的電影沉醉不起，明明是絕世佳作，為什麽就是不賣座呢？ 黎栯對自己的夢想愛的深沉，前兩年感情受挫的他，覺得自己的境界升華了，賊心不死的跑去進修，想著回頭變成一個牛逼哄哄的搗眼再殺回來。 黎惟不敢說話，做綜藝他沒有天賦。 黎栯：？？？？ 黎惟怒視自己弟弟，“格子製作是爸媽的心血。” 就算黎惟他不擅長做綜藝，跟風總會吧？ 在這個時候說要做慢綜藝？ 市面上確實有幾檔慢綜藝做的不錯，但是那都是慢工出細活，慢慢沉澱下來的精品。那些被淘汰的慢綜藝數都數不清，他哥這會又選擇性失明了？ 說到這裡，黎家大哥的腰板直了，不過聲音卻還是帶著一點怯意，“你真的不是拍電影的料。” 當初黎爸黎媽從打雜一步一步成立的格子製作，沒想到才傳了一代就要劃上句號了，黎惟雖然不擅長這些，但是他也知道這是爸媽的心血，賣肯定不能賣。 黎栯完美繼承了自己父親的天賦，他經手的綜藝就沒有不火的，被他帶紅的藝人也數不清。 但是他哥手上這個策劃，從名字到創意再到嘉賓，黎栯覺得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黎家大哥都沒給他機會把人看清楚，就拖著他進了旁邊的小平房，門口還貼著“黎導辦公室”。 黎栯看著縮在椅子上的大哥，嚴重懷疑大哥是被競爭對手策反了，要不然怎麽會弄出個這東西來？ 一開始很多大咖衝著他的名氣來演他的電影，到後來就算他用自己綜藝嘉賓的名額來換都沒人肯來演他的電影。 後面大半句“還是回來拍綜藝，你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沒說完，黎栯已經拍桌而起。 “我怎麽不是？” 黎惟嚇得差點直接從椅子上滑下去了，然後一隻手伸了上來，同時伸出來的還有他手上的手機，上面是黎栯拍過的電影的豆瓣頁面。 評分：4.2 黎栯的脾氣順帶著臉色一並泄了。 這不是黎栯拍過的電影的最低分，這是他拍過的電影裡拿過的最高的評分。 網友們都曾經發出過這樣的呐喊：只有黎栯不拍電影，他拍小雞吃米我都能看一天。 小雞吃米有什麽好看！黎栯在家裡對著電視罵罵咧咧一整年。 這句話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得居然成了梗，黎栯一在微博幫朋友推電影，網友就在下面說，求他遠離電影圈，回去拍小雞吃米他們都能保證他賺大錢。 黎栯氣的心梗，小雞吃米這四個字也成了他的死穴。 關鍵是和他成鮮明對比的黎惟卻偏偏是個電影鬼才，一直被影迷們稱為天才導演。 他是個感情細膩的人，最擅長文藝片，拿過的獎都夠讓黎栯眼紅幾十年，那些他夢寐以求的獎杯，每次回家都要大半夜的過去逐個摸一遍，留下了無數羨慕的眼淚。 所以黎惟說他不適合拍電影，雖然心裡不服氣，黎栯也沒辦法反駁。 不過黎惟這個人，文藝片雖然一絕，但是他這個人除了拍文藝片其他是什麽都不會，所以當初黎栯出國之前，再三叮囑他，有什麽事跟公司的團隊討論，不要自己拿主意。 一看他這個樣子，估計沒少拿主意。 現在好了，他只能坐在那裡開始默念第二遍《金剛經》。 這是他親哥，是爸媽從小寵到大的，父母離世之後這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打死了就沒了。 黎栯調整好呼吸，壓製住怒火，開始看策劃書上的嘉賓名單。 他雖然有兩年沒有回歸國內娛樂圈，但是這些人的名字他也是不陌生，以前可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只是這個圈子更新換代那麽快，難免會有些人被刷下來，對於這種現象，我們一般都稱之為——過氣！ 黎惟這裡的這份名單，差不多就是一鍋過氣大雜燴，難怪他剛剛看著外面那群人面生，估計個個都很久沒出來活動了。 “你知不知道這些人……”黎栯有點費解，黎惟是不知道這些人已經不太行了嗎？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委婉點，“這些人可能帶不動收視……” 黎惟還不算太白癡，更讓黎栯憤怒的是，他居然點頭了。 黎栯壓製住心裡的火氣，“你知道！你還弄這麽一幫人在一起，開大雜燴嗎？” 黎栯小心翼翼地說：“那個……你有沒有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黎栯不解：“都紅過？” 黎栯小小聲，“便宜……” 黎栯：…… 他剛想往後翻看看價格，忽然看到第二頁居然還有一位嘉賓，排面很大，光是介紹就寫了整整一頁。 不過黎栯在看到這位嘉賓的照片後，表情立馬變得猙獰，手指戳上這個人的照片語氣凶狠地問他哥，“這個也便宜？” 黎惟剛想說話，他辦公室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黎栯第一反應是，黎惟是怎麽混的？節目總導演辦公室的門說開就開了。 第二反應就是，臥槽！ 那個幾乎要被他給戳爛的照片的主人居然出現在門口。 他怎麽都想不到，自己花了將近三十個小時，搖搖晃晃的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還能看到這尊大佛。 “黎導。” “怎麽了？”黎栯還要死不死的應了，反應過來才意識到對方喊的是他大哥。 他和黎惟一直都在不同的領域活躍著，同框的機會並不多，在各自的領域他們都被稱之為“黎導”，對方這麽一喊黎栯還真沒反應過來叫的不是自己。 靠在門口的人，卻跟著笑了出來。 黎栯非常不爽地瞪了過去。 對方摘下了帽子，露出了帽簷下那張任誰看了都會被驚豔到的臉，藏在一副金絲框架眼鏡後的眼神清澈透亮，卻在看向黎栯的時閃過一絲精光，這讓黎栯不由自主地把戳在人照片上的手指給收回了。 莫名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這人永遠是這樣，光是站在那裡就能擾亂所有人的心神，像是自帶光芒一般，他的出現讓黎惟這破爛的辦公室都多了一片生機，有種清晨的朝陽照射進來的感覺，除了養眼還讓人無法忽視他的魅力。 最讓黎栯無法淡定的是，他那意味深長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讓他有種甩都甩不開的感覺。 “我叫的是大黎導。”聞瑜夏面帶微笑地把視線投到了黎惟身上，“他們讓我過來問下，是接著拍還是乾脆先休息。” “先休息吧。”黎惟表情有點尷尬，“那個……今天就先停一停……你們也剛過來都夠累的就先休息吧。” “好的。”聞瑜夏又看了黎栯一眼，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帶上門出去了。 門一關上，黎栯立馬咬著牙問黎惟，“你告訴我，這個哪裡便宜了？” 黎惟的表情簡直是欣喜若狂，“這個是不便宜，但是這個不要錢！” 說到“不要錢”的時候，小語調都要起飛了。 黎栯直接吼了出來，“這個不要錢也不要。” “為什麽？”黎惟很費解，“聞瑜夏現在可是娛樂圈身價最高的藝人，別的綜藝為了搶他價格都出到了這個數。” 黎惟兩隻手湊到一起送到黎栯面前，“你看清楚了，是這個數。” 黎栯當然知道聞瑜夏的身價，也知道黎惟比的這個數可能還低了，他努力扭過身體用後背擋住黎惟的手勢，一把抓住自己哥哥的手指頭用力一掰，“這個就是不行！” “為什麽呀？”黎惟臉都扭曲了，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被嚇得，委屈死了，“可是……這個不要不行。” 黎惟瞪著他大哥，看他還能說出什麽花來，他已經在腦子裡準備好了無數條話來堵他。 黎惟說：“因為，這個不僅不要錢，他還給我們投錢。所以……” 黎栯的臉色逐漸變青。 “所以，換句話來說，他不僅僅是嘉賓，他還是你跟我的金主爸爸。”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