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轻阅读名家精选·曹文芳集

本书不管是在故事架构还是在文字叙述上,都显得相当成熟和老到。人物刻画没有丝毫的生涩感而是非常灵动和自然,故事也完整周密。所选多为乡土题材。阅读是对一种生活方式、人生方式的认同。阅读与不阅读,区别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或人生方式。阅读的生活和人生的那一面,便是不阅读的生活和人生。这中间是一道屏障、一道鸿沟,两边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象。

第一章
版权信息
书名:小学生轻阅读名家精选·曹文芳集
作者:曹文芳
出版社: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04
ISBN:9787305148446
序 阅读是一种人生方式
曹文轩
我一直坚信,阅读不仅仅是一种行为,还是一种人生方式。
阅读是对一种生活方式、人生方式的认同。阅读与不阅读,区别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或人生方式。阅读的生活和人生的另一面便是不阅读的生活和人生。这中间是一道屏障、一道鸿沟,两边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象。一面是草长莺飞、繁花似锦,一面必定是一望无际的、令人窒息的荒凉和寂寥。
一种人认为:人既然作为人存在着就必须阅读。人并不只是一个酒囊饭袋——肉体的滋长、强壮与满足,只需五谷与酒肉,但五谷与酒肉所饲养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这种可以行走、可以叫嚣、可以斗殴与行凶的躯体,即使勉强算作人,也只是原初意义上的人。关于人的意义,早已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两条腿直立行走的动物。现代,人的定义却是:一种追求精神并从精神上获得愉悦的动物——世界上唯一的这种动物,叫人。这种动物是需要通过修炼的,而修炼的重要方式——或者说是重要渠道,便是对图书的阅读。
另一种人认为——其实,他们并没有所谓的“认为”,他们不阅读,甚至并不是因为他们对阅读持有否定的态度。他们不阅读,只是因为他们浑浑噩噩,连天下有无阅读这一行为都未放在心上思索。即使书籍堆成山,耸立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可能思考一下:它们是什么?它们与我们的人生与生活有何关系?吸引这些人的只是物质与金钱,再有便是各种各样的娱乐,比如麻将,比如赌博,比如洗脚房。至于那些明明知道阅读的意义却又禁不住被此类享乐诱惑而不去亲近图书的人,我们更要诅咒。因为这是一种主动放弃的堕落,几乎可以说:这是一种明知故犯的犯罪。
古人对读书很在意,尽管读书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不高。但读书与读书人是两回事。古人看不起读书人,但却看得起读书这件事儿,于是留下了许多发愤读书的故事。如“萤入疏囊”,如“雪映窗纱”,如“凿壁偷光”,还有“头悬梁,锥刺骨”之类的故事,等等。
但是古人对于读书的益处认识得似乎并不是很深刻。在某些高雅之士那里,也有“读书可以修身养性”的认识;但在一般人的眼里,读书也就只剩下功利性的目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因此,过去一般的读书人总无法达到一个较高的境界。他们虽然也孜孜不倦,但读来读去,还是脱不去一番俗气,很少有阅读的快意,更少有能抵达陶醉的境界。他们没有看见一座精神的殿堂,没有看出书籍原是一级一级的台阶,读书则是拾级而上,往上方的殿堂里去的。
读书的人与不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从气质上便可看出。读书人的气质是读书人的气质,这种气质是由持续不断的阅读潜移默化养就的。有些人,就造物主创造的他们这些毛坯而言是毫无魅力的,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完美的。然而,读书生涯居然使他们由内到外获得了新生。他们依然还是从前的身材与面孔,却有了一种比身材、面孔贵重得多的叫“气质”的东西。我认识的一些先生,当他们安坐在藤椅上平静地叙事或论理,当他们站在讲台上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地讲述他们的发现,当他们在餐桌上很随意地诙谐了一下,你就会觉得这些先生真是很有文采,你会对眼前的这些形象过目不忘。有时我会恶想:如果这些先生不是读书人又将如何?我且不说他们的内心因精神缺失会陷入平庸与俗气,就说其表,大概也是很难让人恭维的。此时,我就会惊叹读书的后天大力,它居然能将一个外表平平甚至偏下的人变得如此富有魅力,使你觉得他们的奕奕风范好不让人仰慕。此时,你就会真正领略“书卷气”的迷人之处。
阅读,是一种具有美感的人生方式。
散文
母亲的味道
一张枣红色的古床,雕花栏杆,床檐和床前的两侧嵌着镂空花板。
古床临窗,窗后是一片竹林,月光下影影绰绰。在我的眼里,古床像一只船,在竹林里悠悠飘着。我睡在古床上,睡在母亲的怀里,梦到自己就像坐船一样漂浮着。
清早,母亲起床烧早饭。她坐起身,抓起褂子往身上甩,长长的褂边掠过我的脸,一股凉凉的味道。
我被这凉凉的味道惊醒,听母亲和床那头的父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迷迷糊糊地喊母亲。她将我抱到怀里,我闻到一股暖暖的味道。
母亲个儿高,做事利索,三下五除二,把我穿戴整齐放在床前的踏板上。
亮了一夜的月亮和星星瞌睡了,而睡觉的太阳还没起床,天只有麻麻亮。
母亲忙碌开了,拎着水桶到河边提水,我尾随着去河边。母亲坐在灶台后烧火,我坐在小木凳上看灶膛里的簇簇火苗。
不久,天边渐渐晕染出一片绯红。太阳懒懒地爬上天空,嫣红、温润,不耀眼,却很温柔。
母亲吆喝哥哥、姐姐们:“小丫头都起床了,你们几个还赖床,像话嘛?”
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就跑到姐姐们的床头,用手指戳戳二姐的鼻子,揪揪三姐的耳朵。我又跑到哥哥的床头,还没站稳,哥哥已睁开眼,摸摸我的头,笑着说:“你起这么早,哥哥、姐姐就睡不成懒觉了。”
若是前夜玩得累,母亲长长的褂边掠过我的脸,蒙眬间闻到凉凉的味道,我接着又睡了。再醒来时,太阳已照到床边,阳光钻进古床镂空的花板,一道道,千丝万缕。我伸出小手抓一把阳光,手指轻轻一拢,阳光断了;我松开手,阳光又绷得直直的。
屋里冷冷清清,哥哥、姐姐上学了,做校长的父亲去办公室看书了,只有母亲在家。母亲走过来,我的鼻尖瞬间填满了荠菜粥的清香。
母亲把我穿戴整齐,喂我吃完早饭,接着忙碌去了。留下我在校园里独自跑着,寻找落在池塘边、树梢上、花朵里的阳光。
这是我人生最早的记忆,很多细节都模糊了,但母亲的味道却一直清晰如昔。它真实地流淌在我的生命里,簇在我的鼻尖,唤醒我的每一个清晨。
码头
家家傍河而住,穿过屋后的竹林,便是碧青的河,河水透明见底。
河边码着长长的石阶,顺着石阶而下便是一米见方的青石板。母亲时常蹲在这石板上汲水、洗衣。这就是我眼中的码头。幼时的我喜欢蹲在石码头上,遥看对岸的农场和河面的景致。
仓房上爬满了青枝绿叶的藤藤蔓蔓,墙角横着一只只大石磙子,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猫慵懒地躺在上面。周围很寂静。
河面上有一只两头又尖又翘的小木船划过,水浪轻轻拍打着码头的石板。要是一条带棚顶的大船摇过水面,水浪就奔跳着撞击石板,撞出一层层浪花来。一群白鹅游过水面,犹如一朵朵白莲漂过,水浪温柔地抚摸着石板,喃喃细语。大多数的时候,河面和农场一样寂静,闪着波纹,一波撵着一波走,亮灿灿的。
我喜欢看河面的景致,更喜欢在石板码头上折腾。
我从河岸的石板上一层一层地往下跳,跳到紧挨着水面的石板上;再一级一级地往岸上爬,就这样上上下下地折腾,跳得我汗涔涔的,倒也乐此不疲。
久而久之,石板码头便成了我最好的玩伴。
一到夏天,河两岸的孩子们便跳到河里找凉爽。而我喜欢戴顶草帽,拿来小水桶、小铁锹、小刷子,趴在河边一遍遍地刷洗码头上的石板。
我先蹲在青石板上汲水,再将水提上河岸,从第一级泼下去。清澈的水落在石板上,夹着泥水往下流,又流回河里。
我用水一层层地冲洗石板。
石板的东边嵌在泥土里,水一冲,泡软了的泥土粘在石板上,我就用小铁锹铲。然后,我用小刷子一遍遍地刷洗石板,刷得兢兢业业。
我常常一洗就是半天,码头被我洗得水淋淋的,我自己也汗淋淋、水淋淋的。
石板被我刷得没有一点泥,也没有一丝灰尘。
谁要上码头,我就堵在岸边,绝对不允许他们穿鞋踩在清洁的石板上,偏要他们光着脚。母亲要提水洗菜,来河边的次数多,有些不耐烦,埋怨我一天到晚把码头洗得湿漉漉的。姐姐们笑我顶个热太阳洗码头,是吃饱了撑的。哥哥说我是个勤劳的小傻瓜。只有父亲夸赞我小小年纪就能那么耐心地做事,长大了可不得了。
不管大家怎么说,看着被清水洗得一尘不染的石板码头,我的心里一片沁凉。
我惬意地坐在光亮的石板上,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对岸的农场和河面的景致。
农场上落满夕阳的余晖,躺在石磙上的野猫不知躲哪儿去了。只见漂亮的姑娘站在水边,用长长的舀子从河里舀水,泼洒在那些青藤蔓上。
天空的晚霞落到了河里,染得河水红彤彤的,在河里找凉爽的孩子们早回家烧晚饭了,河面很寂静。一只晚归的水鸟,羽毛洁白晶莹,它掠过水面,飞进岸边的青青竹林,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倒增添了河面的幽静。
我坐在清爽的石板码头上,心里透亮,看什么都是一片明净。
最后一片西瓜
夏天的午后。
后村大爷来看望大病初愈的父亲,并带来一只大西瓜,说是送给哥哥吃的。
西瓜皮翠绿,黑花纹清晰,头顶掐断的瓜藤溢着绿汁。一看便知,这瓜刚从田里摘下。我恨不得立马吃上一块,让那份清凉的甜爽流到心里。
大爷跟父亲站在门口聊天,我只能抱着西瓜闻闻:一股清香好诱人。
等大爷一走,我就嚷着要吃西瓜。母亲说:“等哥哥回家一起吃。”
我撅着嘴,一脸不乐意。
母亲去菜园里忙着锄草,没空顾及我的失望。父亲笑笑,安慰说:“天太热了,瓜劈开了就得一下子吃掉,等到哥哥晚上回家,劈开的瓜就不能吃了。”我点点头,乖巧地到邻居家玩,岔开想吃西瓜的心思。
邻居家的门前有两棵大树,洒下一片绿荫。几个小伙伴坐在大树底下,用草叶胡乱地编织着。我也摘了几片宽宽的草叶编东西,可我抓着草叶走神了,盯着天上的太阳看,渴望太阳猛然沉下去,天黑下来。而夏日的太阳亮得很,我看了一会儿,眼就花了,到处都是小星星。
我又抓着草叶编,编得心不在焉。
小伙伴们编草叶编得兴致盎然,编条小辫子、编只小鸟、编个小竹篮……我满心思惦记着大西瓜,没有编出一个玩意儿,倒把草叶揉碎了。我干脆回家守着大西瓜等哥哥回来,这下心里倒踏实。
隔一会儿,我就跑到门外,看着一寸一寸往西走的太阳;一会儿又走进屋,用手指敲敲西瓜,“咚咚咚”的声音脆脆的,这让我坚信:这只西瓜特别好吃。
我猜想,这一定是沙瓤,是我最爱吃的一种瓜。我好似已经抓着一片绿皮、红瓤、黑籽的西瓜,一啃,甜汁溢满了嘴,直往心里流淌。
太阳在我的等待和美好的想象中落下了,在西边燃烧出一片红色,渐渐亮尽一天最后的光彩,黯淡了。
天倒是黑了,可哥哥没回来,西瓜还是吃不到嘴。父亲、母亲和姐姐们一个都没提吃西瓜的事,我也不好意思闹着要吃。
一家人围着天井里的小木桌,开始有说有笑地吃晚饭。我怕吃到可口的菜会傻傻地多吃,不停地提醒自己:少喝一点粥,留着空肚子吃西瓜。
吃完晚饭,我耐心地等哥哥回来,没等到哥哥,倒等来了瞌睡虫。我犯困了,好似有一张网把我给罩住了。我浑身疲软,眼皮涩涩的,睁不开。一不留神,我便躺在大木凳上睡着了。母亲把我抱上床,我硬挣扎着拜托了一句:“哥哥回家吃西瓜,把我喊醒。”
母亲说:“你放心睡吧,一定喊你起来吃西瓜。”
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我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梦到哥哥回家了,屋里热热闹闹地开西瓜吃,梦到姐姐喊我:“小丫头吃西瓜啦。”我还梦到哥哥拿了片西瓜在我眼前晃,我好似闻到西瓜的清香味,又好似嘴唇上蘸上了西瓜汁。
我实在困,困得睁不开眼睛,起不了床,很坚决地选择:“我不吃西瓜,我要睡觉。”
等我醒来,阳光洒满了天空。我一骨碌爬下床去寻找西瓜,母亲看到了,忙喊哥哥:“快拿西瓜给宝宝吃。”
哥哥从厨房的大水缸里端出了一个木盆,里面有一块红瓤黑籽的大西瓜。
我看着西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开心地接过西瓜,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都围着我看。我张大嘴巴咬了一口,味道怪怪的,忙皱着眉头吐了出来。一家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留给我的西瓜馊了。
我捧着馊西瓜,“哇”的一声哭了。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们忙安慰我。我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更伤心了。
原来,昨夜不是梦。
哥哥一回家,姐姐急忙叫醒我,拉我起床吃西瓜,可我困得醒不过来。哥哥把切开的第一片西瓜捧到床前让我闻,又把它贴在我的嘴上哄我吃。我被巨大的睡意抓得牢牢的,很坚定地回答:“我不吃西瓜,我要睡觉。”
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觉得很过意不去。原来,昨晚的情形是这样的:
母亲见喊不醒我,自语着:“这鬼丫头,怎么睡得这么香,喊都喊不醒。”
哥哥埋怨母亲:“不该等我,早该把西瓜切开了,让她吃一片睡觉。”
父亲说:“留一片给小丫头明早醒来吃。”
母亲说:“天这么热,瓜一定会馊。”
父亲说:“馊了就馊了,碰碰运气。”
哥哥切下最大的一片西瓜留给了我。
姐姐们说,屋里暖,把西瓜放在外面凉一些。哥哥说,外面有蚊虫叮咬。他想出了一个主意,把西瓜放在铝盆里,搁在深深的大水缸里凉着。
一早,母亲起床烧早饭,先打开水缸盖子看了一眼西瓜,见瓜瓤鲜红,就放心地烧早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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