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台烈士传丛书》编委会主任王燕文副主任焦建俊邢光龙陈勇编委王燕文焦建俊邢光龙陈勇杨中华彭振刚徐春方芳赵永艳杨永清主编杨中华副主编田艳丽吴伟徐彦向媛华聂红琴目录目
录引子/001001第一章觅生计,流落南京/005家道中落/005入学欲昆家塾/010童工生涯/014第二章寻真理,孤身赴沪/019上海滩打工/019结识徐梅坤/023吴淞机厂的领头雁/034第三章经磨砺,铁路工运露锋芒/043铁路党支部的建立/043由俱乐部到“友谊社”/050废除“头目钱”的斗争/054破路命令下达后/058第四章迎北伐,参加武装起义筹备/066赵家宅号成为秘密据点/0662
“特别军委”的管家/069引领上海铁路工人率先罢工/073第五章应号召,率部首举义旗/083罢工转为武装起义/083南市区率先插上白旗/087天通庵截车/091“两路总工会”成立/095第六章历恐怖,意志弥坚/106抗议盟友背叛/106掩护周恩来脱险/113002遭遇第一次被捕/116第七章受任务,奔赴武汉/120参与全国铁总工作/120出席全国劳动大会/124临危受命/126第八章呕心血,重建南京党团组织/128战友重逢/128重建浦镇机厂夜校/132移居北祖师庵号/13549主持南京首届党代会/137第九章蕴地火,复兴革命力量/145“名字叫‘安雷’”/145造就工人运动的新高潮/150第一个农村党支部/158红五月的行动/162孙雨花
津台川烈第十章铸忠魂,舍生取义/173传士传身陷魔爪/丛173书
狱中斗争/177制止劫狱/181慷慨就义/183主要参考文献/190目录
后记/192003引
子引子001年临近春节之际,我们乘着冬日的阳光,应约来到中华门外2016晨光巷,造访孙津川的侄女———已届耄耋之年的孙以智老人。
孙以智,年出生,从小就跟着父1936亲四处逃难奔波,吃尽人世间的辛苦。
年清明,孙津川的母亲和孙以智应1950邀出席南京各界人民代表凭吊雨花台烈士大会,作为南京第一批中国少年儿童队队员,岁的孙以智走上讲台,在大会14上宣讲了孙津川烈士事迹。从世纪20年代以来,孙以智就不断地应邀给各80界群众,尤其是大中小学生宣讲孙津川等烈士的事迹,听众达数十万。在她家里,老人思维清晰,侃侃而谈。我们再次孙津川为烈士的光辉事迹所感动,为烈士的坚定的革命信念、高尚的革命品格所震憾。
晨光巷与晨光厂相近。
告别了主人,我们朝着当年孙津川的落居地信步走去。
南宝塔根,大报恩寺遗址所在地。清同治四年(公元年)月,金陵机器制造局18655就在大报恩寺遗址坡下的菜地002建造,大报恩寺遗址逐渐被蚕食瓜分。伴随着“图强、富国、变革”的声音,洋务运动的呐喊,从那时起,这里便一直是代表着中国最高水准的军事科研及生产的重地,也因此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在南京城南,无论你提到金陵制造局,还是金陵机器制与明城墙相距不远的大报恩寺造局、金陵洋炮局、南京晨光制造厂,抑或金陵兵工厂、兵工厂、晨光厂,上了一点年纪的老人都会60告诉你,就是这儿了。
金陵制造局是孙津川做童工的地方,与大报恩寺遗址公园毗邻,由时任江苏巡抚代理两江总督的李鸿章创办。后经多次扩建,成为一个拥有机器厂、熟铁厂、翻砂厂、木工厂、火箭厂、火药厂、水雷厂等,数孙雨千工人,规模仅次于上海江南制造总局的大型军工企业。近百座建筑花
津台川烈形态各异、个性独特的厂房,间间幢幢都记录了一段真实的历史,现为传士传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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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纪的变迁让金陵机器制造局重新打开大门时,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追求科学技术力量与艺术创意灵感完美结合的形象。睿智的引
子创意园1865003人们,给了它一个全新的名字———“科技创意产业园”,以纪念1865年月在这里出现的南京第一座现代意义的工业厂房。
18659距“创意产业园”一步之遥的中华门瓮城,是中国现存最大的城堡式内瓮城城门———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结构最复杂的古城堡式城门。
城堡于明洪武二年()在南唐都城江宁府城的南门旧址拓建而成,1369秦淮河拥抱着城堡的门前门后,径流横贯东西,南边连接着长干桥,北边连接镇淮桥,是南京老城城南交通咽喉所在。
我们驻足在中华门城堡上,极目四望,思绪万千。
为了生存,孙津川小小年纪便随父母背井离乡来到南京。岁,14正是充满梦想的时候,但为生活所迫,他在这里开始了苦难的童工生涯。为了生存,也为了追寻救国救难的真理,从这里,他再次出发,奔赴上海。先是在上海兴发机器厂、大中华纱厂做工,后又来到上海吴淞机厂。直到年秋,他与中共党员徐梅坤相识,又与北伐名将彭干臣1923成为挚友。在徐梅坤、彭干臣等共产党人的影响下,他义无反顾地走上了革命道路。从此,他把自己的一切同民族的命运、人民的利益、党的事业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成为一名坚定的革命者。
年秋,他坚决执行中共上海区委命令,奋不顾身地参加上海1926工人武装起义,特别是在上海工人第三次起义前,作为中央“特别军委”的总管家,孙津川一家人日夜为周恩来等中央领导的起居安危操劳。
起义中,他带领吴淞机厂工人率先罢工,精心组织沪宁、沪杭甬两路铁路工人罢工,担任两路罢工委员会委员长,断绝沪宁铁路交通,揭开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的序幕。多名铁路工人纠察队成为武装起600义的主力,为波澜壮阔的上海工人第三次起义的胜利作出不朽的贡献。
年月,受中共江苏省委委派,孙津川来到国民政府的首都192711南京继续从事工人运动,后担任南京市委书记。在南京,他殚精竭虑,出生入死,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使南京党团组织得以恢复和发展。在中共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孙津川当选为中央审查委员会委员。
由于叛徒出卖,孙津川在南京被捕。在敌人的严刑拷打、威逼利诱004面前,他坚贞不屈,以高尚的革命情操,关心他人,关心战友,深情地期望他的战友和亲人们坚定信仰,坚持走革命的道路。
年月日,在今天雨花台烈士陵园东侧的一片凹地前,刽1928106子手残忍地举起屠刀……为了拯救伟大的祖国,为了解放饱受苦难的中国人民,孙津川殷红的鲜血,洒落在雨花台下,牺牲时,年仅岁。
33孙雨花
津台川烈传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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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生第计一?
流章落南
京第一章觅生计,流落南京005家道中落寿县古称寿春、寿州、寿阳、安丰,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古城。因在战国时,曾为楚国的都城,故又称“楚都”。
公元年的秦(前秦)晋(东晋)淝水之战就发生在寿阳城下的八383公山麓。这场战争创造了中国军事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给后人留下众多可供凭吊的遗迹,还留下了许多典故,如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投鞭断流等。
寿县是孙津川的家乡,也是他的出生地。其地处于江淮丘陵与淮北平原之间,位于安徽省中部,淮河中游南岸,东邻长丰县,北与淮南市、凤台县毗邻,西靠霍邱县,南与六安市、肥西县相连。地势南高北低,淠河流经寿县、霍邱两县之间,在正阳并入淮河,东淝河经瓦埠湖至八公山入淮河。
孙氏在寿县可谓望族,在不算太大的寿县有两处孙氏祠堂。一处为安丰塘的孙叔敖祠堂,一处为双桥镇孙厂村的孙氏祠堂。孙叔敖祠堂距寿县城南公里,为纪念春秋时期楚国令尹孙叔敖治理洪水修建30大型水利工程芍陂而建。孙厂村的孙氏祠堂,距寿县城南门外约六公里。寿县的两处孙氏祠堂是否同源一脉,已无籍可考。
宗谱记载,寿县孙氏的先祖孙鉴、孙铠兄弟二人于明洪武年间(—)从山东济宁州,迁移到寿州安家落户。迁寿之初,孙氏00613681398兄弟在城内留读祠之侧和三步两桥之西居住。乡间有庄园两处,一处在城南十里铺的城广(即今之孙厂),一处在城西的虎斗冈。
《寿英会》记下了孙氏家族在明正德、嘉靖年间(—)的15061566事迹。
据载,当时寿县孙氏后人出孙极、孙相、孙用三贤人,三贤人中又以孙用为上,“孙用,号近桥,妣王氏,生子肖宗”,“齿德兼优,孝友素着,取信于乡党,见重于士林,郡牧闻而贤之,举为乡饮大宾”,也就是说他从小品德高尚,孝悌守信,盛名乡党。其事迹,曾于城西南角刻碑为记。①清康乾年间(—),七世祖孙珆(字汉倬),八世祖孙士谦(字16621795淮麓)、孙蟠(字石舟)承继祖训,谨守家风,组织族中一部分子弟务农,选拔一些聪慧子弟入学攻读经史,走“学而优则仕”之路。石舟先生经营商业,以农耕的节余和经商的利润,修建了宗祠,制定了家训,创办了“欲昆家塾”。为光大孙氏“诗礼传家,耕读为本,敬慎家风,醇良世泽”的家风,还建立了《宗祠花红》(奖励措施),并将“士克祖家传,多方以自全,同心孙雨仰化日,守土享长年”个字,作为家族的命名辈序,以族规、家训的形式花20津台川烈固定了下来,勉励族中子弟奋发图强,勤奋务农。清代乾嘉年间(—传士1736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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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县孙氏家谱》,七世祖孙珆在乾隆二年手订,自刊稿,引自原谱《序》。
①),孙氏家族得到空前发展,科考时屡屡中榜。到同治年间,寿县孙1821氏一门先后就出了一名状元,十名进士,十三名举人。当时,寿州孙氏人觅丁众多,支系纷纭,田宅广袤,声名显赫,到第世孙家鼐以一甲一名生第11计一?
进士,状元及第,达到巅峰。时人对寿县孙氏家族,以“孙半城”称之。流章落南
孙家鼐位列公卿,声威显赫。曾多次任侍讲学士,学务大臣,乡试、京会试正考官,著有《钦定书经图说》卷,作为光绪皇帝侍讲的教材。
50中日甲午之战失败后,他大声疾呼,要“开民智、办实业、兴学堂”,振兴中华。清光绪二十二年(公元年),孙家鼐以礼部尚书兼吏部尚1896书、协办大学士、管理官书局大臣的身份主持创办清廷最高学府———007京师大学堂(即北京大学前身)。为办好学校,他以近古稀之年,兢兢业业为京师大学堂立宗旨,定条例,强管理,务实效,延名师,切实用,积极筹划。他提出:京师大学堂要以“中学为主,西学为辅。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未备者,以西学补之;中学失传者,以西学还之。以中学包罗西学,不能以西学凌驾于中学之上。此为立学宗旨”,主张在发扬中国优秀文化传统的同时,学习世界先进科技与管理知识,培养优秀人才。
寿县孙氏家谱当时正是清王朝即将崩溃的前夕,朝廷中的顽固派与洋务派、维新派矛盾重重,日益激化。清光绪二十四年(公元年)八月初六,1898以慈禧太后为代表的顽固守旧派软禁了光绪,扑杀了维新六君子。维新变法宣告失败,慈禧再次听政。孙家鼐也遭到顽固派的弹劾,不得不致仕告假。八国联军侵占北京后,孙家鼐被召复职,任文渊阁大学士、国史馆总裁,后出任资政院总裁、太子太傅等职。清宣统元年(公元年)病逝于北京,次年归葬故里,享年岁,谥号文正,葬于寿州190983城东南乡柳树圩。
年月日(清光绪二十一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正是0081895120天寒地冻的大寒节气。位于寿县孙家祠堂不远处的一间破旧的草屋里,孩子的啼哭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们。望着不时从屋檐慢慢滴下的冰水,受尽苦难的孙多儒脸上绽放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寿县孙家祠堂牌坊(年摄)孙雨2016花
津台川烈“是个胖小子,你看多像你呀!”接生婆高兴地捧着婴儿对孙多传士传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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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草席上的孙华氏,瞅着脸色红扑扑的儿子,眼窝里溢满喜悦。
望着睡梦中的儿子,父亲孙多儒脸上流露出亦喜亦忧的神情。他初为人父,心中无疑是高兴的,但是在风云变幻的年代,种庄稼靠天吃饭,淮河连年泛滥,几乎颗粒无收。水漫薄田,今年收成还不知道会怎觅样。在举步维艰、兵荒马乱的岁月,全家生活靠他一人勉强支撑,生活生第计一?
艰难自不必说,现在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这可就苦了孩子了,喜悦之流章落南
际,内心不无惆怅。京孙津川的父亲孙多儒虽然比孙家鼐仅小岁,但按照寿县孙氏家4
谱“士、克、祖、家、传,多、方、以、自、全”的顺序,孙家鼐的辈分高于孙多儒两阶,即与孙津川的曾祖父孙家勉平辈。
孙津川的祖父孙传勤,参加科考连个秀才都未能考中,只好终身009以务农为生,年景好时,自给自足,尚有余粮,年景差时,只能勉强度日。
到了孙多儒这一代,家境就更差了,农忙时务农,农闲时不得不四处打工贴补生活。
由于家境困难,孙多儒二十五六岁才婚娶。结婚后,他就盼望着早一天有个孩子,连名字都已想好。但直到他结婚五六年后的岁,孙32华氏才生下这个宝贝儿子。
“明天,我去庙里给小家伙挂个名。”孙多儒笑着对妻子说。
寿县孙家祠堂大门(年摄)2016妻子知道,庙,指的就是孙家祠堂。按照族谱,他们早已想好孩子的族名孙方淦,但读书人家的后代总要有个号。略通文墨的孙多儒扳起指头摇摇头说:“这孩子丁未年大寒生,属羊,苦命啊,就取号竞川吧,兴许多跑跑路还能有个生路。我也不能守着几亩薄地,让你们娘俩等着挨饿。”其实,孙多儒为孩子起名“竞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像先贤孙家鼐一样,角逐于山川大河,做一名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孙津川出生之时,正是中华民族灾难深重的年代。
鸦片战争以后,腐败无能的清政府在西方列强胁迫之下,签订了010一个又一个卖国条约。帝国主义的军舰在中国沿海、港口、内河横冲直撞,清政府成了“洋人的朝廷”。就在孙津川出生的当年,清政府在中日甲午战争中失败,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根据这一条约,中国割让台湾全岛及所有附属各岛屿、澎湖列岛和辽东半岛给日本;赔偿日本军费库平银二万万两;开放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通商口岸;日本还得到了西方列强在华已有的一切特权。甲午战败进一步暴露了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和中国的积贫积弱,加剧了帝国主义对中国的掠夺,迅速把中国推向濒于瓜分的境地。
列强肆虐,民族危亡,以新兴的民族资产阶级中下层和知识分子为主体的反帝爱国运动在全国普遍兴起,推动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发展。
入学欲昆家塾孙雨世纪初期,孙津川的故乡寿县和旧中国的广大农村一样,民不花20津台川烈聊生,“诉讼频兴、盗贼遍野”。
传士传据年《中国青年》载:皖北寿县,以柏氏、方氏、张氏家族为首丛
书1924的封建官僚地主掌握全县的政、军、司法、教育及各区署的大权,对全县的劳动人民实行残酷的压迫和剥削,广大工农劳苦大众陷于被奴役被蹂躏的黑暗深渊。地主依仗权势,肆无忌惮地欺压百姓,霸占农民的田地。利用其掌握的政治和经济特权,剥削农民,私设牢房,残害乡民,鱼觅肉乡里,无恶不作,弄得民不聊生。农民押田当屋,卖儿鬻女,家破人生第计一?
亡。许多自耕农“降到佃农地位,从家庭手工业的地位,降到失业的地流章落南
位了”。所以致此的原因是:一、地主的剥削;二、士绅的敲诈;三、官吏京的苛暴;四、军队的勒索;五、外资的压迫。
孙津川家虽是望族,但从他祖父开始已是弱房,同样要受到柏氏、方氏劣绅及孙姓大户的欺压。父亲孙多儒,在孙津川幼年时就从家乡来到武汉,在汉阳兵工厂铜元局(专做洋元、银角子、铜板)打工,挣得微011薄工资度日。母亲孙华氏在家守着几亩薄地,帮助维持家计,尽管起早摸黑地辛勤劳动,仍然不得温饱。虽然我们没有见到孙津川留下的《自传》,但我们仍能从他后来的交谈中得知当年的境况:他的家庭,从他出生的时候,已是个破产的富裕农民,可能是因为刚破产不久,那种“城楼虽破,更鼓还在”的小知识分子的体面仍然很勉强地支撑着他的精神世界。
从童年到少年,他常听先辈们讲先祖的旧闻佚事。但“时迁势移,风云激荡”,昔日旧礼教的族规、家训,已日渐不合时宜;封建的大家庭也早已分化,寿州孙氏的多数后裔,在中华民族的汪洋大海中,为生存、谋发展、求上达的方式与内容,也都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但是,家族提倡的“戒奢靡,尚勤俭,或耕或读,务正业,以培根本”的家训,依然在激励着孙氏后人自强不息,努力掌握自立于社会的技能与知识。
孙津川岁时,他弟弟孙晴川出生,后来又添了妹妹孙方素。孙津3
川是老大,他的弟妹都亲昵地称他为“大兄”。他从小就为人正直,言语不多,但很有骨气,受到全家敬重。孙津川家境虽贫困,但全家和睦相处,敬老爱幼。特别是父母的言传身教,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深刻的印记,并对他的成长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因是长子,父母对津川十分疼爱,他们经常以讲故事的形式,启发他不要学那些官僚恶霸欺侮穷人,要像先祖孙叔敖那样做一个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他们毫不厌其烦地给他讲孙家鼐学习和取得功名的趣闻逸事,教育他除了要认真学习,更要学会做人。日子过得虽不宽裕,但母亲孙华氏对穷苦的四邻八舍,却十分慷慨,每每见到邻居无饭吃,就省下几口接济周围的邻居。为了攒下孙津川上学的学费,父亲孙多儒在外舍不得多花一文钱,省下每一个铜板。
岁时,孙津川在父亲的陪同下入欲昆家塾学堂行了拜师礼。
7欲昆家塾位于寿县双桥镇孙厂村孙家祠堂内,后因“西风东渐”,家塾开始扩招外姓子弟,移至祠堂后院墙外,现为寿县孙厂小学。
012孙津川童年学习的欲昆家塾旧址(年摄)2016欲昆家塾在当地十分有名,这不仅仅因其历史久远,老师多为落第秀才,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偏僻的教舍里曾走出了位列公卿的清代状元孙家鼐,以及名进士、名举人。受孙家鼐革旧鼎新教育思想影1013响,欲昆的老师也比较开明,经常以孙叔敖、孙家鼐等孙氏先贤为例,讲授为民解忧、经世救国的道理。课堂上鼓励学子勤于思考,相互切磋。
孙雨当时,家塾与私塾一样,学童是高低程度混在一起上课。私塾教育水平花
津台川烈视教师的水平而定,有的私塾教师程度很差,只能教《三字经》《百家姓》传士传
丛《千字文》等,但教到《论语》就困难了。而欲昆家塾的先生不仅是读完书
《四书》《五经》的秀才,而且还能教授八股文。
虽有革新,但欲昆家塾主要也还是先生讲,学生听,先读字,后讲义,再习作。塾童进馆后,每月逢初一、十五两天,都要在私塾内烧香烛,行拜孔子大礼。管理以“学以畏而成”为信条,常常滥用戒尺、藤条觅等体罚学生。为应对科举考试,欲昆学堂在学童入学的两三年后,便开生第计一?
始根据考试范围和规定的文体,教授《四书》《五经》,习作“八股文”。流章落南
孙津川在学时,读书非常用功,聪明好学,品学兼优,深得老师、同京学赞扬。他时常与小伙伴们去安丰塘祠瞻仰孙叔敖,或驻足在孙氏先贤画像前,暗下决心,像他们一样做一个对社会、对人民有用的人。受新思想影响,他也特别喜爱看小说,学习写白话文。那时,别人送给他一本《新增幼学琼林》,他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并把它作为课外最好的013读物,说这书简要易读、易记,容易应用。由此,他也懂得了不少典故。
作为长子的孙津川,常要从父母手里拿钱买米,买一次吃一阵子。
有时没有钱了,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只有靠买来的红薯或挖野菜充饥。就是这种清贫的生活,使他从小就养成了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形成了同情劳动人民并为他们的利益而献身的思想。
孙津川岁那年,即年月,清政府宣布废除科举。这对当1019057时的读书人来说,不啻是一个重磅炸弹。
废除了科举,等于是废除了读书人阶层的晋升梦,传统的平民上升通道被关闭了。在封建社会,尽管因为名额有限,科举考试中实际考上的并不多,但是制度的开放,多少给人们一种希望、一种鼓励。同时,科举考试是一种低投入的教育,一本参考书可以用几十年,只要不是所谓赤贫,一般人也还可以负担。重要的是,这种低投入的教育,对贫寒子弟来说,通过读书实现上升性社会变动的希望,多少也是存在的。
孙津川和他的许多小伙伴们也陷入废除科举的迷茫之中。
母亲安慰他说:“科举虽废,但多读点书还是有用的。没有真本事,将来如何成为有用的人,如何报效国家呀!”在母亲的劝导下,孙津川又回到了欲昆家塾的课堂。他的古文学习进步很快,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在学习上,他从不满足于一知半解,常常挑灯夜读。他勤于思考,好提问题,经常发表自己的见解,并请教别人。因此,孙津川得到许多老秀才和童生的好评,他们主动与他论长谈短,议论书中字句的体会。
私塾学习结业后,孙津川顺利地考取寿县的一家新式中学。但不幸的是,就在这时他父亲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家,因病失业了。
父亲的归来,使久日不见父亲的孙津川和家人高兴了一阵子,但得知缘由后,全家都沉默下来。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日子,更加窘迫。
童工生涯014世事艰难,温饱无着。
上门探望或来串门的亲戚朋友都对孙多儒说,津川是块读书的好料子,如果继续深造肯定会有大出息。但是,家徒四壁,几个孩子嗷嗷待哺,一家五口连饭都糊不上嘴的现状,哪有钱让他到城里上学呀。
在武汉时,孙多儒就听同事们讲,南京是一个大都会,经济比武汉繁荣,还有一家与汉阳兵工厂类似的金陵制造局,他的一技之长兴许还能派上用场。更重要的是,到南京可以让津川开开眼界,年轻人闯荡一番,兴许还能有所作为,闯条生路。
听父亲说要到南京去,孙津川马上兴奋地说:“好,就到南京去,天无绝人之路。”在欲昆学堂,他就多次听老师背诵过“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的诗句,他知道,南京是六朝古都,繁华都会,同时又是一个文薮之地。夫子庙的江南贡院,曾是江苏、安徽两省学子科举乡试的地方,可以容纳成千上万名学子同时考试。他早就想到南京这个大都会走一走、看一看了。
孙雨年秋,孙津川撕碎了藏在怀中许久的寿县中学录取通知书,花1909津台川烈随着父母一起,踏上去南京的谋生之路。那年,他才岁。
传士14传寿县不通火车,马车也是有钱人才能搭乘的。父亲担着简单的铺丛
书盖,母亲背着妹妹孙方素,孙津川和岁的弟弟孙晴川跟着大人,在正11阳关登船抵达六安县城。到了六安,还有近两百公里的旱路,船不通了,只好步行。硬是靠两条腿,好不容易走到安庆码头,终于搭上江轮,一路顺水而下。
觅历经千辛万苦,一家人终于到达南京。按照事先了解的信息,父亲生第计一?
孙多儒带着全家在当年很荒凉的中华门外金陵洋炮局南面的南宝塔流章落南
根落下脚。京“宝塔根,怎么没有宝塔呀?”好学的孙津川满是疑问。
到后来,他才知道,原先此地有一个大报恩寺,不过太平天国时已毁于战火,只空留一个地名。
大报恩寺曾是南京的象征,清代早期曾经是金陵景之一。大报48015恩寺被毁后,遗下宝塔山、宝塔根、北山门及扫帚巷、正学路、黄泥塘等一批老街老巷。东边是著名的金陵洋炮局,往西是繁华的西街,西沿河,义仓巷,大、小思古巷。往北是长干桥、中华门城堡、钓鱼台、门东直到夫子庙。
在宝塔根小巷居住的人,除了本地的老城南人之外,大多是经商、打工的外地客。弯弯曲曲的黄土路,在破败的砖瓦老房子和低矮连绵的草屋棚房的包围中慢慢地延伸开去。虽然卫生环境很差,但条条小路通向四面八方。不知从何时起,这里成为一个米油批发中心,经营者大多是来自安徽、河南的小商小贩,大量的过期霉变的大米面粉经过加工,源源不断地流向街头巷尾的早点摊、小饭店。
“就在这里吧!”孙多儒指着一块稍许高一点的坡地说。
在父亲的吩咐下,孙津川和弟弟连忙四处找寻来一些旧砖、烂瓦,树枝、稻草。好在在乡下苦惯了,一家人忙碌了好几天,终于搭起了个简易草房住下来。
草房东边就是他们在寿县时梦寐以求、为它奔波而来的金陵洋炮局。
随着一声汽笛,工人收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出金陵洋炮局的大栅门。孙津川和父亲跟着人群,边走边打听如何进厂做工。
孙多儒在汉口干过机械维修,懂一些钳工技艺,很快被一名工头看中,招进工厂去当起了油漆工。由于漆工付出的体力较轻,技艺在外人看来较为简单,因而在当时工薪水平本来就低的情况下,收入就显得更低了,很难维持全家五口人的生活。
这时,一名好心的老乡告诉他,南门左侧工厂正在招收学徒工。讲起来是学徒工,实质上是工厂为了降低生产成本而招收的童工。
金陵洋炮局,官称金陵机器制造局,又称金陵制造局,工人的报酬以铜钱、银圆等按周或按旬发放。制造局薪金层级很多,撇开总管、总账、总工等管理层不说,仅工人来说,就分为若干等级。工匠首先分中国的工匠和洋匠两类,洋匠大部分是资本主义国家或在华外商工厂中的无产者,“洋匠则有合用年限,不论工作有无,仍须照给薪资”,雇佣他016们时都订立正式契约,收入在工匠中最高。其次是从各地招募来的具有一定技术的中国工匠,中国工匠再分为普通工匠与散匠。普通工匠与散匠亦就是今天的普通工人和临时工人。工人的劳动环境和条件极差,根本谈不上什么劳动保护,生产也极不安全,爆炸事故时有发生,工人们敢怒不敢言。金陵制造局每两周歇息一天,如遇到任务多时则不许休息。与上海的江南制造局相比,金陵制造局工人每日劳动要11小时或小时,而江南局工人每日劳动小时,日工资也较江南制造129局最低日薪的元低元,仅为元。据《捷报》年0.3440.1110.2331881月日报道,在金陵制造局的七八百名工人中,其中有些人薪资每1115月三元,有的二元,有的一元,一些做学徒的幼童,每月只得几角钱。虽然这点工资连基本生活费都很难维持,但在当时与租地的农民相比,收入还算稳定些。
当时的招工大多是通孙雨过各种中间人即把头或工花
津台川烈头进行的。
传士传招工现场,包工头被丛
书众多衣不蔽体的人群金陵制造局生产的大炮包围。
“不要挤,一个个来!”包工头举着登记表大声喊。
因为有些文化知识,在测试时,孙津川也很快被包工头看上,开始觅了金陵机器制造局的徒工生涯。不久,他岁的弟弟孙晴川也被招入生第12计一?
工厂。流章落南
每天望着高大的厂房,冒着浓烟的烟囱,隆隆作响的机器,踩着钟京声进厂,拎着饭盒下班,路上摸摸快要出厂的大炮,瞧瞧飞旋的机器,开始的时候孙津川感到十分新鲜,甚至有些得意。虽然工资很低,但比在家乡强多了。父亲没完没了地清洗、油漆大炮,弟弟则与他一道干些零活杂活。按照工头的命令,他们不厌其烦地将工件搬来搬去,给一件件017铸好的工件打毛疵,做标记。
都是年轻人,正在长身体的节骨眼上,从事的都是重体力劳动,不到中午就开始饿了。每到吃饭时,孙津川总是把自己的饭留下一点,留给弟弟饿的时候吃。自己饿的时候,不是吃一口咸菜,就是来到井口,打出井水灌个饱。
早上顶着星星去上班,夜晚踩着月光,精疲力竭地回家。从此,孙津川开始不自觉地接受现代工业化的熏染。他时常驻足在机器旁,吃惊地瞧着一个个由多如牛毛的零件组成的机器,飞旋的机器像切豆腐一样将坚硬的铜铁上钻上细孔,切断变光。在机器上,每个工件,每个轴承,每颗螺栓,每条油管,哪怕是毫不起眼的螺钉都有着特殊的作用,不允许有半点偏差,半点瑕疵,其精巧的整体性、组织性、不可或缺性,在孙津川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工厂工人大都来自苏北、安徽、河南省的农村,都是失去土地、一无所有的苦难的破产农民,其中包括大批妇女和儿童。为保证生产正常运行,厂方制订了一条条苛刻政策,放纵监工对工人横行霸道。对工人的轻微过失,工头和监工动辄罚款和施加体罚。
为改善劳动强度大、待遇低的处境,工人们被迫以各种形式进行反抗和斗争。除了经常性的怠工外,到了忍无可忍时,也举行过集体罢工。
听老工人讲,清光绪二十一年二月间,因不堪忍受深重的压迫和剥削,制造局工人举行了一次酝酿已久的罢工。罢工的工人们横了心,在当天下午就有人停止了工作,七八百名工人把总办的洋楼包围起来,与总办郭道直展开了面对面的说理斗争。据年月日上1895328海《申报》记载:“金陵制造局工匠向例二月十四日午后停工,以便十五日敬祀太上老君,盖俗传是日为老君诞辰也。今岁军务旁午,总办郭月楼方伯拟令十四日晚仍作夜工……不料是日竟有人在局前鼓噪……”郭道直一边虚以应酬,一边暗地调来军队镇压,用洋枪和大刀驱散罢工群众,罢工工人稍有反抗,即惨遭毒打。领头罢工的两名工人被清军逮捕,当即被重打军棍,并带上头号枷锁关进了监狱。
018100这场罢工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但在南京和江苏的近代兵工史上留下了斗争的一笔。在许多老工人的口中,仍然传颂着他们的斗争故事。
徜徉在走过多年岁月的大报恩寺遗址,望着眼前一堆堆废1000墟、瓦砾,一块块残破断裂的石碑、石龟,废旧的古井和破旧不堪的房子,孙津川时常思索着世道不公平的原因,与小伙伴们咒骂万恶的社会,可恶的工头和监工。
在生活的重压下,津川渐渐养成了不多言语、善于思考的性格。
与他年龄相仿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为什么能打扮得衣冠楚楚,油头粉面?他们明明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为何还要坐着时髦的包车去上学念书?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生活在天堂,有的却像生活在地狱?
当然,那时的孙津川,是无法解释和认识这个问题的。但是,作为文薮之地的南京的旧书报摊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的求知愿望。他用省下的一个个铜板和快要揉烂的纸币,买来各种能找到的旧书和报刊,细细阅读,苦苦思索,试图找到答案。
孙雨花
津台川烈传士传
丛书
寻真第理二?
孤章身赴
沪第二章寻真理,孤身赴沪019上海滩打工年,孙津川岁。
191116一转眼,孙津川在金陵制造局连续做了年工。他也由一个充满3
幻想的少年逐渐成熟起来。
这期间,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
大清王朝的统治者光绪和慈禧太后相继死去,辛亥革命爆发了。
寿县孙氏引以为豪,曾在清政府任过文渊阁大学士、资政院总裁、太子太傅等职的孙家鼐也在这一年病逝。
年月,武汉首义后,各地纷纷响应。月日,清政府新191110118军第九镇在秣陵关誓师起义。月日,清政府驻泊南京的海军舰1112队起义。月日,江浙联军组成。月日,江浙联军攻克南京天1113121堡城。月日,省名代表,在南京原江苏省谘议局选举出孙12291745中山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经革命党人多年在国内外进行宣传、组织,前仆后继,革命最终取得了胜利。辛亥革命是中国革命史上一次“比较更完全的意义上”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其影响远远超过以往的太平天国、义和团等大规模的旧式农民战争,也超过了资产阶级改良派的维新变法政治运动。其功绩不仅在于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推翻了封建帝制,缔造了资产阶级共和制度,还极严重地冲击了封建皇权和忠君思想,使民主共和观念020深入人心,成为国民的一次思想解放运动。
辛亥革命的胜利,颠覆了孙津川过去存在的忠诚朝廷就是爱国的思想。但是,作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孙中山,在南京原清朝两江总督署衙内的总统府中度过天之后,年月日却宣布辞去临91191241时大总统职务。当年月,国民政府参议院按照袁世凯的意愿决定迁5
都北京,至此,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被大地主大买办阶级的代表袁世凯完全篡夺了。
纷纭变幻的时事,在孙津川的脑海又留下诸多疑惑。
世事沧桑中,他更加注意关心时事,千方百计找来各种报刊杂志,边读边思索。涌动在脉管里的热血,使他感到该做点什么。
“俺大(寿县对父亲的称呼),我准备去上海找点事做。”孙津川对父亲说。
“上海是洋人统治的地方,很乱。”母亲孙华氏说。
“不记得我给他起的大号了?”父亲放下手中的馍,看着孙华氏说。
孙华氏知道,孙多儒又在提给孙津川起名的往事了,没有再吱声。孙多孙雨儒盯住下巴上长出几根胡须、脸上还沾有油污的儿子说:“一个人去?
花津台川烈想好了么?”传士传“一个人,找不到事再回来。好在火车一天就到了,方便得很。”孙丛
书津川坚定地说。
“秀才不出门,遍知天下事。”这是早期中国读书人非常自豪的一件事。孙津川虽然没有参加科考,没有中过秀才,但是在过去,比占人口大多数的文盲多了一条识字的优势。通过《申报》《苏报》《新报》等报寻刊,孙津川知道,根据《南京条约》的规定,上海于年成为向外商开真第1843理二?
放的通商口岸。年,上海英租界在上海老城厢以北宣告成立后,孤章身1845赴经历了数次扩张,到年时公共租界面积已扩展到平方公沪189922.59里,北面边界到达上海、宝山两县的交界处,西面一直扩展到静安寺,整个租界被划分为中、北、东、西四个区,是名副其实的“国中之国”。公共租界地处苏州河与黄浦江的交汇处,坐拥对外港口,凭借着优厚的地理条件和政治地位迅速繁荣起来。不仅催生了南京路的商业神话,还021云集了众多金融地产巨头、娱乐天堂和文化据点,成为中国近代史上上海勃兴的缩影。
在上海逗留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孙津川居无定所,借在工厂、码头四处打工的机会,他熟悉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上海滩。
日晖兴发机器厂是孙津川在上海打工时间较长的工厂,厂址在上海徐家汇一带,大约在今天的徐汇区瑞金南路和内环高架路交叉地区。日晖兴发机器厂生产规模远远比不上金陵机器制造局,只有几台破旧的车床、铣床、钻床,还有一些铸造翻砂的设备,主要为小火轮和渔船生产一些机械设备和配件。环境脏乱,机器陈旧,没有安全设备。为增加生产产品,降低成本,工厂老板对工人十分刻薄,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讲起来每个月应得二三块钱的工资,但总被老板以工人上班打瞌睡、工件有疵点等借口克扣得所剩无几。
孙津川岁那年,俄国十月革命爆发了。
22上海《民国日报》自月日起,即十月革命胜利后的第三天,连119续三天在报纸上报道了这一重要消息,俄国无产阶级在布尔什维克党和列宁领导下,取得了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阿芙乐尔号巡洋舰上的炮声,宣告了俄国沙皇专制统治的结束,宣告了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的诞生。这炮声,震撼了五洲四海,震撼了亚洲东方古老的中国大地,唤醒了苦难的中国人民,也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使年轻的中国无产阶级和一切先进分子、爱国志士,掌握了认识世界、改造世界、造就光明的新中国的锐利的思想武器和金钥匙。
对十月革命的认识此时的孙津川知识并不多,十月革命对中国的影响,孙津川也并没有预料,但由于孙津川识字断文,见多识广,又有一副古道热肠,工友们一有闲暇,就聚集在他的周围,听他讲那些珍闻逸事,讨论报刊上有关劳动问题的文章和报道。从而,孙津川也结交了不少工人朋友。
一次,一位年轻工人因长期疲劳工作,营养不良,加之连续操作机器近个小时,昏倒在机器旁,胳膊不幸被旋转的机器轧断。血肉模02216糊,鲜血淋淋,片刻便将机器周围的土地染红。孙津川连忙和工友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起来,送往医院抢救。受伤的工友虽然性命被保住了,但手臂却落下了永远的残疾。同时,在医院治伤的大笔费用,狠心的资本家却一点也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反而振振有词地说:“我花钱雇你做工,养活你们,病、死一概由自己负责。”孙津川当即和几个工人站出来与老板据理力争,可是,老板根本不把他一个小工人放在眼里,对他的要求不理不睬。
气愤不已的孙津川和工友们,拉着老板去当局讲理,双方僵持不下,越闹越大。最后,在当地士绅的调解下,老板仅按当地工人受伤处理的惯例,付出了两个月工资。但是,医疗费坚持不付,还无理地解雇了受伤的工人,并开除了领头的孙津川。
这是孙津川第一次与工厂工人站出来同资本家面对面的斗争。
这次斗争,最终以失败而结束。
孙津川愤而离厂,准备再回南京。①别离上海之时,几名要好的工友,在日晖兴发机器厂附近的露天孙雨小摊点了几碟小菜为孙津川饯行。孙津川从贴身口袋掏出一块银圆,花
津台川烈传士传
丛书戚墅堰机车车辆工厂厂志编纂委员会:《戚墅堰机车车辆厂志·人物(—)》,第①19051988页,上海三联书店,。中共南京市委党史资料编研委员会等单位所编《南京英烈·孙津2401994川》中载“先后在大中华纱厂、兴发机器厂做工”,实为先在兴发机器厂。
对那位特地赶来道谢的受伤工友的父亲说:“我要回去了,今后可能不容易见面了,这块大洋请你带回给小兄弟补补身子。”寻真第理二?
孤章身赴
沪023沪宁铁路上海火车站(俗称老北站)在上海火车站俗称(老北站),众兄弟依依不舍地互道珍重,相约有机会再见。
结识徐梅坤年,五四运动爆发。
1919全国各地青年知识分子和各界人民在内除国贼、外争主权的口号下,群起斗争。为声援被北洋军阀政府军警镇压的爱国学生,当年月5
日,南京召开了国民大会声援五四运动,孙津川也积极走上街头,参20加示威游行,声援北京爱国学生运动。
这时,他在上海认识的一名工友专程来南京邀请他一道去大中华纱厂做工。
大中华纱厂地处吴淞镇,由民族资本家聂云台创办。早先,聂云台曾在杨树浦华盛路经营官商合办的恒丰纱厂,由于经营有方,生意蒸蒸日上。五四运动爆发后,中国民族棉纺织业的政治和经济环境得到改善,不少中资企业对恒丰纱厂的发展十分看好,对聂云台的经营能力十分佩服,纷纷要求投资入股,或请他担任本企业的董事长或董事,以增加企业号召力。而聂云台本人也有愿望在实业界进一步再显身手。年月,他在报纸上公开招股,在吴淞镇蕴藻浜路购地19196150亩,创办大中华纱厂,并自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当时正是中国棉纺织业的黄金时期,聂云台信心十足,大中华纱厂资本总额很快从万两增90024加到万两,纱锭设备也从万锭发展到万锭。当时中国还没20024.5有专门制造纺织机械的工厂,各厂所需机器与纺锭都从外国进口,价格高昂。兼任上海市总商会会长和上海纱厂联合会会长的聂云台,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自己建立一家机器制造厂,以满足民族纺织工业所需的机器设备。这一设想得到各华商纱厂的大力支持。这样,聂云台联合张謇、荣宗敬、穆藕初等著名企业家在吴淞租地又创设了中国铁工厂,专门制造纺纱、织布、摇纱、并线、经纱等机器,以及纱锭、纱棍、牙轮、油管等配件。在当时,无论是规模还是设备,大中华纱厂都是第一孙雨花
津台川烈传士传
丛书
大中华纱厂云台广场(年摄)2016流的,行业中有“模范纱厂”之称。聂云台被董事会一致推举为总经理。
此外,聂云台还与他人以集股、集资的形式创办了大通纺织股份有限寻公司、华丰纱厂、中美贸易公司等,并分别担任董事长、董事、总经理等真第理二?
孤章职。从而,聂云台成为上海工商界显赫一时的人物。①身赴
吴淞是一个百年老镇,重要的军事要塞,也是民族英雄陈化成的沪牺牲地。至今仍保留着古炮台、淞沪铁路炮台终点站遗址遗迹等具有教育意义的历史人文遗迹。吴淞还是上海甚至是中国近代高等学府的摇篮,复旦大学、大连海运学院、水产大学、同济大学、上海医科大学等许多当今名声显赫的大学的前身都曾汇聚于此。
025年,孙津川放弃了在南京的临时工作,第二次来到上海,由于1920年轻力壮,有一定的技艺,不久考入大中华纱厂做工。
与兴发机器厂相比,大中华纱厂工厂新建,纺纱机器设备也是新的,工作环境和条件都比兴发机器厂好多了。但是,工厂依然大量使用童工,工作时间都是小时,管理制度也更为严格。工人不仅工资收12入低,而且工作十分辛苦,工人们每天早晨时进厂,晚上时下班,不66准回家吃饭,不准随意请假,不准聊天……工人只能在休息时吞吃早晨带进厂的冷饭,不管是酷暑还是严冬,天天如此。
目睹资本家残酷剥削工人的景况,孙津川更是愤愤不平,他和工友们时常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为了谋取更多的利润,让工人尽快掌握先进设备技术,精明的老板聂云台与知名教育家黄炎培等人发起成立了中华职业教育社,并在大中华纱厂开办了技术培训班,请外籍专家讲授新技术、新方法,培养技术工人。
孙津川作为机匠,也就是机械维修工,也参加了工厂的技术培训。
虽然,他对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不满,但是对聂云台这个留过洋的前清秀才的这些举措却十分赞赏。
傅国涌:《聂云台:从革新恒丰纱厂到上海总商会会长》,《财经国家周刊》年月。
①201010开办了技术培训班的布告贴在纱厂大门一周了,报名的工人却寥寥无几。
许多工人在路过大门时,都摇着头说“不去,不去!”原因很简单,绝大多数的工人不具备参加培训的文化知识,另一个原因是很多工人认为培训是老板的事,工资不多拿,还要倒贴时间和精力。
026这天收工后,孙津川没有回家,急匆匆地拉着一位工友来到张国宾家。张国宾是孙津川在兴发机器厂打工时认识的工友,后来成为朋友,同在大中华纱厂上海大中华纱厂旧址(年摄)2016做事。进门时,张国宾和母亲、妹妹正在吃饭。
见到孙津川匆忙赶来,张国宾忙问出了什么事?
“想拉你一道参加厂里的机匠培训。”孙津川没有拐弯抹角,直率地说,“聂老板今天又补发布告说,凡参加培训考试合格者可以升为正式工匠!”张国宾说:“早知道了。你是知道的,我大字识不了一箩筐,参加什么培训呀!”“没事的,我知道有几个报名的工友识字还没有你多,我们几个都报名,互相参谋,一定能成功的。”孙雨“我目不识丁都准备报名了,你还磨叽什么。路上孙大哥就和我说花
津台川烈了,他愿意帮咱们识字,这样的好事千载难逢啊!”同来的工友阿祥兴致传士传满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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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宾的妹妹在旁忍不住插话说:“有孙大哥这话,你不去我就去啦!”张伯母也说:“可以试试的,学不成再退回来,不碍事的。”其实,拉张国宾和工友阿祥一道报名参加培训,孙津川还有一层寻想法,这样不仅可以提高工作技能,改善收入,而且有机会多接近张国真第理二?
宾的妹妹张阿妹。在认识张国宾后不久,他就认识了张阿妹,相识已有孤章身赴
多年。张阿妹在一家日本纱厂做工,小孙津川三四岁。虽然个头不高,沪但眉清目秀,皮肤白亮,瓜子脸上嵌着一对会说话的眼睛。每当孙津川来张国宾家时,张阿妹总是忙前忙后。听到张阿妹亲切叫着孙大哥,孙津川感到热乎乎的。
在孙津川的劝说下,张国宾和阿祥等工友都报名参加了纱厂的机027工培训。在纱厂培训班上,孙津川不仅注意听讲,还认真记下了许多笔记,生怕遗漏后没法给众兄弟进行补习,影响大家的考试。回到张国宾家,他们又一起温习,揣摩洋教师的讲课内容。好在讲课的内容都是他们在工厂熟悉的,只是文字、符号有时对不上,经孙津川一提醒,大家就知道了。几个月下来,个人不仅都顺利地通过了测验,而且认识了不3
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