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在B城中级人民法院正在上演一场激烈的当庭抗辩。今日的案件,是方琴诉她的丈夫张月明之间的离婚财产纠纷。方琴和张月明年轻的时候两个人相爱,张月明甚至不惜当倒插门的女婿,就为了和方女士在一起。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可谓是你侬我侬的,很是恩爱,只是好景不长,过了三五年,张月明就出轨了。方琴无意间发现了张月明的不忠,摊牌后两上闹得不可开交。她心灰意冷的要离婚,而且扬言,绝对不会让张月明得到一分钱财。昔日的爱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连路人都不如,可谓是仇人相见,气不由一处出。“丢人现眼,你见过哪个端庄的女人会去告自己的丈夫。”“丈夫,你配吗?至少你在我的眼里,连条忠心的看门狗都不如。……“咚”一声响,审判长庄严的敲响法锤,“原告、被告双方,请不要激动,法庭是明辨是非的地方,不是菜市场。”还没有正式开庭,就在法庭上吵得白热化的原告方琴闻声抿了抿嘴,安静了下来。被告张月明瞪了一眼方琴,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怎么就瞎了眼娶了这个恶婆娘。”正在埋头看资料的江一鸣,漫不经心瞄了一眼他的当事人张月明,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压下了心底的厌恶。律师不能感情用事,这个道理他懂,只是每每为了职责不得不为犯罪嫌疑人辩护时,必须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久而久之,他的心肠比石头还硬。江一鸣在面对恶贯满盈的罪犯时,都可以不受感情的影响,冷静的替他们分辨。唯独看到渣男的时候,他才会有些许的情绪写在脸上。此刻已是临近中午,法庭内难得的寂静无声,偌大的上百平方的空间,原被告双方的代表合起来也不到十人。原告的辩护律师萧岚,眼角的余光讥讽的瞄了一眼江一鸣,一个海归,在当地也颇有建树的知名律师,什么案子不好接,偏偏要给这种无情无义的渣男辩护,要说这种人的心理没有问题,打死她都不相信。“咚”的一声,审判长看到庭里的气氛安静了下来,这才满意的宣布:“辩护继续,下面由被告律师发问。”江一鸣从萧岚盯上他的那一刻起,敏锐的就察觉到了一抹不怀好意的视线射向他。他心中冷笑,故作不知,这种心理战他也用过,法庭上谁先感情用事,谁就输了先机。多么刁钻的案子,越是没有赢的可能,难度越大,这也是他有意选择一些看似没有胜算的案子的缘由。江一鸣故作不知被人盯上,没有看向视线的主人萧岚,而是把目光移到了被告方琴的身上。萧岚脸上还残留着讥笑的余纹,她忽然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应和,顿时就觉得无趣。不可否认,江一鸣的气质是属于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翩翩男人,这样的男人,在气势上已经略胜一筹。彬彬有礼,知识渊博,英俊潇洒,含笑的双眸,仅看上一眼就让她怦然心动。方琴担忧地看了一眼她的律师萧岚,希望萧岚不要被江一鸣这个妖孽蛊惑了去,那样一来,她就更没有胜算了。“原告,你说你的丈夫经常家暴你,请问有权威机构的伤残等级认定书吗?”江一鸣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方琴连忙敛起她的心思,认真的回答,“他常常打我,我们周围的邻居都可以作证,而且还有我去医院拍的照片,这些难道还不能成为指证张月明家暴的证据吗?”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方琴低头,以手抹了一把因为心痛而流下的泪水。江一鸣随手点开了电脑上的资料,也即是方琴被打的证据,心里冷冷的骂了一句:“人渣。”每一张相片上,都可以明显地看到方琴鼻青脸肿的程度相当的严重,足以说明他的当事人下手有多狠。江一鸣久久的没有说话,庭审的场面显得安静了起来。许久,江一鸣才轻轻地略点了下头,“我的问话暂时结束。”萧岚顿时愣住。这就完了,作为替被告答辩的律师,现在不是应该以凌厉的语气,雷霆万钧的速度质问原告。这样的手段,往往会让一些意志力薄弱的原告自乱阵脚,语无伦次,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审判长的天平向被告方倾斜。而方琴此时的失态,正是乱她心神的最好时机。江一鸣坐了下来,脸色平和,看不出来有紧张的气氛,正静静地等待着审判长对下一流程的指示。审判长暗自纳闷,他主持的案子数不胜数,如此轻易地问完了,还真是少见。被告律师不按牌理出牌,接下来,他很期待原告律师又会如何应对,“原告律师,你有什么要问的吗?”短暂的一分钟里,萧岚已是急速地思忖起对策,对方显然是想打感情牌,以柔克钢的招数最容易获得他人的理解与同情。对,应该就是这样的。萧岚心中的冷笑不比江一鸣少半分,感情牌?以柔克刚?这是女人的优势,她不妨也另辟蹊径,跟对方玩一手感情牌。“尊敬的审判长,我的当事人方琴,在跟被告人张月明结婚期间,由于被告人没有工作,更是没有房产,所以张月明是住在方琴的家里。萧岚在此刻意地停顿了一下,果然,听众席上传来了一些嘲笑声。这些声音飘了过来,站在审判庭前的原告、被告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张月明的脸色立马就白了几分,脸子上有些过不去,他觉得好像自己被剥光了站在众人的面前。他求救式地看了一眼江一鸣,只见江一鸣正在纸上写着什么,感应到了他的视线,抬眸对他露出了安抚的笑容。这一笑,张月明觉得心里瞬间就安定了下来,咬咬牙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