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媃下了马车。 见一波波的秀女,个个浓妆淡抹,生得标志水灵。 大家都在低声地攀谈着。 婉媃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 与身边秀女互道安好后,只身向着角落走去。 刚一站定,发现远处又有一辆马车行来。 婉媃瞧着马眼发红,焦躁不安,一副欲向前冲的架势。 轿厢内女子脚刚落在矮凳之上。 马儿似受了惊吓一般,尥蹶子向着身后轿厢一踢。 婉媃瞧着它即将向前狂奔,容不得思虑上前两步牵起缰绳。 嘴中不住发出‘吁’声,又抚摸其鬃毛安抚情绪。 她少时是跟着阿玛遏必隆习过御马之术的。 三两下便让狂躁的马儿安静下来。 倒地车夫被惊出一身虚汗,忙搀扶着轿厢内女子下了地,后跪地磕头认罪。 女子性子温顺和缓,未曾责怪反倒口中劝慰道。 “我无碍,你且照看好那匹烈马,若是在此地使了性子,伤着旁人可就罪过了。” 车夫忙向女子拱手谢恩,心有余悸的牵着马车离开了人堆。 女子行至婉媃身前,两手放于左腰间,膝略曲向她行礼,口中温婉道:“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才不至在众人面前惹了笑话。” 婉媃含笑,亦回礼向女子:“你我同为入宫秀女,互相帮衬也是应该。举手之劳,姐姐不必言谢。” 二人言语间,神武门内,掌事太监手持名册而。 ,一旁叙话的众秀女蜂拥而上。 掌事太监摊开名册于面前,正声开口宣读。 “所念名讳秀女,依次列队,随分领太监入顺贞门外候选。” “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之女,钮祜禄婉媃。” 婉媃闻听掌事太监喊出自己的名讳,忙与女子欠身道别,跟随神武门内太监而入。 后又听掌事太监言:“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之女,佟容悦。” 此声一落,女子紧跟婉媃身后,笑道:“名册之上逾百秀女,你我闺名竟排在一起,当真有缘。” 婉媃先是一愣,方知这国色少女,便是佟国维长女,佟容悦。 此人身世婉媃是熟悉的,其父佟国维,乃皇上生母孝康章皇后亲弟。 如此说来,佟容悦应算得皇上嫡亲表妹。 只是如此身世,她亦会入宫选秀,倒让婉媃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佟容悦是面善易相与之人,婉媃也不对她设防。 二人性格相似,所言投机,不过于顺贞门外侯了半个时辰,便已是姐妹相称。 天子脚下,皇家重地,一众秀女虽多有攀谈,但也只是窃窃私语,生怕一个冒失扰了御花园内的皇上与太皇太后,被问了罪。 可这一片和谐之景,却被后入的一批秀女给打破了。 “都说这御花园风景如画,我瞧着也不过如此。夏日里日头毒起来,姐妹们瞅瞅,那娇花都一朵朵的低垂了头去,没得半点生机。” 一女子身着嫣红色旗服,于一众秀女中脱颖而出。 她面施粉黛浓厚,额间手腕之上佩满了金银之物,颈部所佩东珠更为显眼,颗颗圆润剔透,想来在宫中也难寻一二与之相较。 身旁,四五秀女将她围在正中,口中一片奉承言语。 女子摇曳身姿走到一旁置着的石凳石桌旁。 见石凳上坐着其他秀女,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 又持丝帕捂口鼻道:“终究是小门小户的,沐身不用鲜花汁子调和,凭你洗的多净白,日头这么一晒,也是一股子呛鼻味儿。” 此言一出,惹得围着女子的一众秀女讥笑不止。 石凳之上几名秀女深觉受辱。 但是知道她身份高贵,只能起身让出石凳。 女子这一入座,旁的秀女又是持扇扇风,又是递了一旁宫女备下的瓜果。 容悦瞧在眼里,实在看不过,便向身旁的婉媃絮叨着:“此女如此张狂,毫无妇德可言,怎地旁边那一众秀女,还要对她卑躬屈膝?” 婉媃含笑看着容悦:“她是瓜尔佳金仪,征南将军卓布泰之女,辅政大臣鳌拜的亲侄女。” 容悦恍然大悟,难怪如此嚣张跋扈。 婉媃随后拉着容悦至一处树荫下,避开瓜尔佳氏一众。 二人在树荫下冷眼瞧着瓜尔佳氏,见她不断指挥着一旁的秀女做这做那,俨然一副把自己当了正经主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