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门“嘎扎”一声推开,光线顺着门缝穿透到里面的单间,一个身穿粗跟皮鞋的少女走来,她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用鞋跟踩了踩扑在地上的少女的手指,叉手冷唤。 “我提醒过你,不要再纠缠林晗。秦昭,这就是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的下场。” 蜷缩在地面上的少女仍然没有声响,这让她身后的女孩有些担忧。女孩拽了拽她的胳膊,小心翼翼道。 “婉婉姐,她怎么没动静啊?” “咱们还是快走吧。” 陈婉家大业大,向来嚣张跋扈。眼中容不得一颗沙子,凡是接近她校草男友的女人都吃不了兜着走,何况是林晗的前女友。 从她转学过来的第一天起,就视秦昭为眼中钉,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但她们可不是陈婉,既没有在市政任职的父亲,也没有开服装厂的母亲,若真出什么事儿,她让自己顶罪,那才是得不偿失。 “你怕什么!” 陈婉秀眉一蹙,甩开了女孩的手,扫视着趴在地面毫无声响的少女。 她侧趴在瓷砖上,额上伤痕触目惊心,甚至右手手臂上都有一道被烟头烫伤的赤黑色伤疤。 胆子小,力气也小,经不住一点儿吓,她还没做什么,就昏死过去。 真不中用! 也不知林晗看上了她什么? 心里泛出不知是嫉妒还是不屑的闷气,陈婉刚想补几脚出气,上课铃却在此时响了。 “婉婉姐,咱们走吧,这次就当给她一个教训,她肯定不敢再勾引林晗了!” “就是,咱们婉婉姐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也想癞蛤蟆吃天鹅……” 围在陈婉身边的几个女孩好说歹说将她拖离了厕所,临走时,还不忘将厕所旁边“维修,闲人勿进”的告示牌放在原位。 …… 秦昭是被疼醒的。 她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此处既熟悉又陌生的厕所,脑海里图像快速飞闪。 大学毕业后,她先后在纸媒经济专栏任职记者,因工作出众,又调到上属部门对外贸易职员,直到去年,调任为部门经理。 勤勤恳恳打工好十年,好不容易能年收入过三十万,部门经理的职位秦昭还没有坐热乎,就被一次团建车祸打回了原型。 她转向四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异味充斥着全身,校服滴滴答答流着水渍,秦昭跌跌撞撞走到洗手台前,对着昏沉的灯光掀开头发仔细看了看,彻底愣住了。 镜中的人是她。 但也不是她。 这张脸,虽然脸颊泛着被打之后的红血丝,但依旧看得出日后会出落的模样,清隽秀丽的五官,皮肤白如玉脂,眼眶中因伤口的噙着泪,任谁见了都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嘶——” 秦昭捂住右手手臂上的烟头烫伤,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 这个伤口伴随了她十来年,而始作俑者正是初三时对她一直怀恨在心的陈婉。 此女家庭殷实,仗着父母权势在东平高中几乎一手遮天,父母溺爱之下素来嚣张跋扈,从不怕什么校规法纪。 因为她,当年的秦昭成日提心吊胆,无法安心中考,被她几次三番围堵在厕所或角落里欺负。 当年她年纪小,遇事唯诺,只能哑巴吃黄连,而这段晦暗的时光却对她一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与陈婉结的梁子,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也就是她口中秦昭前男友——林晗。 一个劈腿,且攀附高处的渣男! 屡屡想到这儿,秦昭就恨不得自戳双目。 可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东平高中? 秦昭从荷包里摸出手表,定睛一看。 1997年5月11日! 轰—— 秦昭擦了擦眼睛,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手表无情的告诉她,她回到了1997年! 回到了她16岁! “我是被车撞了多惨……” 车祸历历在目,秦昭打开水龙头狠狠地擦拭着自己的脸。 冷水清晰了混沌的思绪,她也从震惊中恢复了清明。 既然回到了16岁,那么很多事情是不是可以重新来? 父母意外车祸,亲戚们的嘲笑和奚落?事业的一蹶不振?一切的一切,甚至包括对陈婉的报复。 1997年,秦昭的父亲还在当地瓷砖厂任副组长,一月的薪水也不过600左右,而她的母亲是当地小学的语文老师,满打满算的工资也不过200元。薪水薄弱,又没有油水,这让秦家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经济困难期。尤其在政策开放之后,家里几个亲戚靠着生意小赚一笔后便狗眼看人低,处处给父母气受,就连当时赡养祖父祖母的都被他们全全包揽。 2005年,她刚大学毕业,父母带祖父去南港看病,为了节省车票,三人并没有原路做火车回家,而是选择了做汽车。也正是这个决定,让秦昭一夜之间失去了三个亲人。 她还记得,父母祖父尸骨未寒,秦家那些亲戚便要上门平分事故费的嘴脸。 秦昭握紧了洗手池的瓷砖,眼神晃过几分恨意,而下一刻,她看向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一定要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