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嘞,戗菜刀……” 手艺人那独特的吆喝声在屋外响起,路远坐在床头,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不可思议…… 灰褐色的天花板上泛着阵阵霉斑,一张老式木床上架着一条满是补丁的蚊帐,除此之外,只有一张木桌以及炊具,一贫如洗。 一个约摸四五岁,脸色蜡黄,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偷偷的在打量他,在看到路远盯着她看后,迅速低下头,满脸恐惧。 “我的女儿,路冰怡?” 路远无比吃惊的喊了一句,换来的只是路冰怡扭头就跑。 “醒了,妈妈,他醒了……” 路冰怡脆生生的喊了一句,似是在说起一个外人一样,虚掩的房门推开,端着一碗小白菜的陈璐走了进来。 路远浑身一颤,那是他死去的妻子啊! 而此时的陈璐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样子看起来憔悴不堪,却难掩她的天生丽质,一身打了补丁的的确良衣裤,看起来肥大臃肿,却难掩她极好的身材。 “路远,饭菜准备好了,这是酒钱,我带冰怡上班去了,饭碗我晚上回来洗!” 陈璐放好饭菜,又从兜里摸出来一块五毛钱,一块钱摆在桌上,五毛钱又塞回裤兜,布置好一切后,陈璐望了路远一眼,眼神空洞,不带有一丝感情,有的只是对生活彻底死心的绝望…… 随即,陈璐牵着路冰怡往屋外走去。 相同的场景,相同的画面,相同的人,路远仔细搜刮记忆,只有在他二十六岁时宿醉一场后,才有过这样的画面。 重生? 路远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那种剧烈的疼痛感传递过来,让他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陈璐,别走……” 路远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钱追了上去,刚要推门,就听到一阵唾弃声传来。 “陈璐,今天七月十六,已经过了十六天了,你这房租打算什么时候交?” “我知道了,胖嫂,求求你宽限几日,我还差两块钱,凑齐了我一定第一时间交给你……” “去去去……你每回都这样,叫你家里那个烂醉鬼少喝点酒,那钱就出来了,真搞不明白,家里都穷成这样了,路远那人就真是铁石心肠做的吗?” “要穷,穷你们自个儿去,别来穷我!” 路远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房东胖嫂,像是在教育幼儿园的小学生一样,骂得陈璐不敢抬头。 贫贱夫妻百事哀! 吵架打架的夫妻,更是让所有人都看不起吧! 路远心如刀绞!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好好工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幸福无比,但是自从在厂里结识了大毛、二毛这几个二流子后,他学会了赌博酗酒抽烟,每日烂醉如泥,更是以打老婆为荣。 可怜的陈璐在家除了忍受路远的拳头外,还要扛起养家的重任,她用她脆弱的身体,跟清江钢铁厂那些民工一样,每天去工厂基建处挑土。 一百多斤一担,肩膀上不知道磨出来多少血泡。 赚来的却只有可怜的一块五毛钱工资,这笔钱还要分成两份,一块钱用来给路远抽烟喝酒,五毛钱用来养家糊口,剩下的才是存款! 垃圾啊! 想到这里,路远自己都鄙视曾经的自己,而更让人伤心欲绝的是,长期的劳累让陈璐极度憔悴,终于在一次带女儿下班途中被一辆满载钢筋的解放大卡撞上,当场毙命! 为此,路远幡然醒悟,戒烟戒酒戒赌,远离了清江,远走浙江,由于他为人聪明,很快就掌握了机修、焊工技术,再后来他又自学成才,考了机电一体化的自考本科,从此一路开挂,打造了三家机电相关联的公司,成为了一名亿万富翁。 事业成功带来的巨大成就感,让路远走上人生巅峰,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是会想起死去的妻女,内心充满愧疚。 如果当初他成熟一些,上进一些,也许陈璐她们的人生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吧! 俗人回档! 那些曾经错过的美好,缺失的遗憾,路远都要一一找回来! “咣啷……” 路远一把推开大门冲了上去,被骂得抬不起头的陈璐,见到路远气冲冲的冲过来,她下意识的抱住头。 每每当胖嫂来催房租,她交不起的时候,换来的只是路远的一阵拳头。 她只求路远别打她的脸,那样还能见人。 谁知,路远冲过来护住陈璐后,冷嗖嗖的说道:“胖嫂,我们只欠你房租,不欠你的说教,你只是要钱而已!” 说罢,路远把刚刚陈璐给他的一块钱递给陈璐,又从陈璐的裤兜里把她所有的钱掏了出来。 钱是用一块碎花蓝布包着的,一毛、两毛、五毛,皱巴巴的卷在一起,那是陈璐的心血,存了一个月不过三块五! 所有人呆若木鸡,不可思议的看着路远,这是那个烂醉鬼路远吗? “房租多少来着?” “一个月八块!” “这里四块五,还差三块五,明天我一定给你补上!” 路远把钱塞到了胖嫂手里,胖嫂一阵迟疑后,忽然冷笑道:“路远,你别跟我来这套,说得好好的,等到明天,又要推明天,谁不知道,你路远说过的话就是放屁啊?” 陈璐原本燃起来的一点希望,瞬间被胖嫂的话浇灭。 她插嘴道:“胖嫂,你信不过他,信我总可以了吧?” “呵呵……你跟他究竟有啥不一样吗?”胖嫂讥笑道:“今天要么把钱补上,要么就搬走,这房我不租了!” “胖嫂,你不要欺人太甚!”路远拳头握成火。 胖嫂挺起肥硕的胸膛吼道:“怎么,你还要打我?” 这时候,隔壁邻居二姨走过来说道:“算了算了,胖嫂,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钱我先替他着补上!” 二姨掏出三块五递给胖嫂,胖嫂瞟了一